新的鞋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婶婶——”
吴氏好一阵手忙脚乱,慌忙哄着侄女:“大喜的日子,莫要哭了!”
关秀秀看的甚是心酸,吴氏把本应由关大嫂做的事情全部做了,说到底,关大嫂的心还是偏的,若是换了关秀秀,哪怕家里再穷,砸锅卖铁也要让大女出嫁的时候好看一些。
关大嫂就是眼皮子浅,她也不想想,她就算克扣下来关莲莲的嫁妆。留给儿子当做聘礼,她家女儿嫁出去如此凄凉,谁还敢把女儿嫁到她家来!
关莲莲打扮妥当后,几个兄弟也都起来了。一个个挤在了门口,看着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关莲莲,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关山看了一眼关大嫂,又看了一眼吴氏,率先走了进来,深深的弯腰一拜:“多谢婶娘了!”
关林看着大哥这样,也猜到了其中的端倪,同样走了过来,拜了一拜。
余下几个小的。关河向来聪明,他一手牵着关溪,一手牵着关小小,亦是拜了下来。
吴氏看着一排小黑脑袋,心中百感交集。歹竹真是出了一堆好笋啊!
她赶紧把侄子侄女都搀扶了起来,嘱咐道:“去跟你们大姐说说话吧!”
院子里,关家兄弟蹲在了一起,关家老大吸了一口旱烟,感慨道:“老哥又欠了你一次。”
关槐憨厚的一笑:“自家兄弟,说啥呢。”
话音未落,外面锣鼓阵阵,却是柳庄人迎亲的队伍来了。
关家村的人也都被闹了起来,凑到了队伍两边看着热闹。
吴氏对几个孩子笑道:“还不去堵着门!”
说着。她手一抖,把关莲莲的盖头盖上了。
大门被从里面插死,外面的人拼命叫着门,里面的孩子嘻嘻哈哈就是不开,轮流伸出手去讨要着红包。
连关秀秀也上前凑了热闹,她颠了颠到手的红包。听到清脆的撞音,顿时放了心,柳家人果然厚道,红包里的铜钱都是一对,取得成双成对美满姻缘的好兆头。
大门打开,柳义穿了一身云锦做成的大红喜袍,英姿勃发的站在门口,登时把身边的一干年轻儿郎都比了下去。
四周的婆子媳妇们叫了起来:“关杨家的小女婿可真俊啊!”
“要是晚开会门我们可就要了哦!”
柳义被臊的脸发烧,吴氏和关大嫂一人搀扶着关莲莲一边,把新娘送了出来。
要说这人啊,就得靠着一身衣装。
关莲莲生的瘦瘦小小,穿着关大嫂那一身旧衣,如同身上套了个面袋,空空荡荡。
现下换了剪裁合身的云锦,那一身袅袅婷婷的味道就出来了,柳义怔怔的看着新娘不盈一握的腰身,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两只蒲掌比了比,似乎自己的手还要大一些。
直到二弟起哄的声音传来,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和关莲莲一起,在关家老太太门外磕了头,院子里一片沉默,吴氏知晓老太太不喜孙女,不想关莲莲难堪,连忙催促着新人上轿。
看着关山把关莲莲背上了花轿,他嘿嘿的傻笑两声,做梦一样的跟在了后面。
柳家的队伍再次吹打起来,这一次却是为了赶回柳庄,关家至亲,除了关大嫂,余人都跟上了队伍。
一直到了下午,才到了柳庄,关秀秀困的不行,和几个小的都被抱上了马车,大人们就要靠着自己的脚了。
接着是拜堂成亲,看着关莲莲娇小的立在高大的柳义身边,两个人身着耀眼的喜袍,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看的柳家父母合不拢嘴。
柳庄凑热闹的年轻人们闹哄哄的把新人送入了洞房,嚷嚷着要柳义赶紧揭开盖头。
柳义紧张的拿起喜杆,从下面把盖头轻轻的挑了起来,一张含羞带怯的脸缓缓的抬了起来,俏的让人怦然心动。
虽然黑了点,却着实生的不差。
关莲莲抬眼望了柳义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去,柳义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
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硬是挤到前排的关秀秀终于放下了心。
关家人吃完喜酒,便往回赶,关秀秀偎依在吴氏的怀里,老气横秋的道:“莲莲姐可算是嫁了不错的人家,以后都不用吃苦了吧!”
吴氏叹了口气:“那可不一定。”
关秀秀一惊,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吴氏看着关秀秀苦笑一下:“你大伯家的日子过成那样,你莲莲姐又是个心软的,哎。”
关秀秀马上明白过来,若是她那大伯娘老是去女儿家打秋风。就算关莲莲再讨人喜欢,柳家人怕也早晚厌了她。
关秀秀跟着暗叹一声,有时候,人太好也是一种错。
回到了家里。累了一天,关家三口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年关就在眼前。吴氏也就没去吴家布庄上帮忙,一家人忙忙活活的准备着新年。
到了腊月二十三,关大宝也从县上回来了,带了郭家夫妻准备的年礼,同时也带来了郭志彬的信件。
关秀秀狐疑的打开了信件,却见信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你骗我!
关秀秀登时无语,仿佛看到了郭志彬一脸委屈的无声控诉。
关大宝忍不住笑道:“你们还真是有趣。竟然把彬哥儿忽悠了那么久,若不是师母准备节礼说漏了嘴,彬哥儿还不知道你回家了。”
他顿了下,补充道:“先生倒是说,幸亏你们的把戏。才能让彬哥儿又多学了这许多东西。不过师母就没这等运气了,我回来的时候,彬哥儿还在跟师母赌气呢,几天没说话了。”
关秀秀登时一阵心虚,有一种做贼被拿了赃的感觉,她看着手里的信件,上面三个大字的意思姑且不论,那字体笔走龙蛇,却是颇有章法。郭志彬的字又进步了。
关秀秀想了想,这件事终究是她做的不地道了,她决定绣个帕子补偿郭志彬,反正郭家小儿好哄的很。
过完年,关大宝啼笑皆非的带着关秀秀绣好的帕子上了路,他摸了摸口袋。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他是亲眼看着这帕子如何一点点的绣成的,当关秀秀第一次拿起了针线,吴氏还夸奖她懂事了。
然后,日子一天天过去,帕子也逐渐的完善起来,先是一池春波荡漾,让人心旷神怡,随后一朵莲花伴着一柄绿叶轻轻摇曳。
若是到此嘎然为止,关大宝许是会道上一声,好一池荷塘春色。
偏偏关秀秀又绣上了一只甲鱼,黑漆漆的,趴在荷塘旁边,任谁看了,都会夸奖一声——好一只活灵活现的大王八。
只是,关大宝转念一想,若是郭志彬见了,也只会如获至宝吧,他常常有一种错觉,哪怕自家妹子放一个屁,郭志彬也会睁着眼说是香的。
不过,郭家老大可不是善茬,关大宝看了眼自己换上的一双新鞋,下定了决心,寻个郭家老大不在的时候,再把帕子交给郭志彬。
说起来,这一年,郭志彬年岁长了,那股子聪明劲越发的像是郭家老大了,明明已经拆穿了梁直伪装成关秀秀和他通信的真相,却依然装模作样的和梁直表弟通信。
可怜的梁直表弟,怕是唯一还蒙在鼓里的人了。
又过了半月有余,吴氏带着关秀秀再次进了城,这次却不是为的旁的,而是自家小弟的婚事,接到了大哥的信,信里语焉不详,只说叫她跑一趟。
到了布庄,吴氏顾不得喝上一口热水,拉住了自家大哥,急切的问道:“可是那许家反悔了?”
吴西顺笑了:“那倒不是,这事说开了倒也是好事。”
原来许家老太太心疼孙女,陪送了家铺子,叫吴家先付租金,把铺子开起来,然后许青莲嫁过来的时候,吴东来好歹也是个铺子掌柜,这样说出去也有脸面。
至于租金,等许青莲嫁过来以后,就做为陪嫁陪送过来。
吴氏大喜:“这是好事啊,那咱们家不就有了俩家铺子了么?”
吴西顺笑呵呵的道:“是啊,只是小弟钻着牛角尖呢,你还是去劝劝他吧,他觉得被逼的分家了,想要悔婚呢。”
吴氏啐了一口:“这个傻孩子,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话罢,吴氏牵着关秀秀风风火火的进了后院,张望了片刻,见新房子的门敞开着,她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一眼望到自家弟弟愣愣的坐在床头,不由笑了。
关秀秀已经挣开了吴氏的手,大叫着扑了过去:“小舅舅!”
吴东来如梦初醒,他回过神来,一脸懊恼的唤着:“三姐!”
吴氏在他面前站定,气势汹汹:“你要悔婚?”
吴东来低头不语,吴氏笑了:“自古哪有兄弟不分家的呢!”不待吴东来反驳,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你有没有替许家妹子想想?这铺子是她的嫁妆,莫非你要并入吴家的家产里么?”
弱弱的说,明天也是晚上更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