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有些心虚,毕竟他私自和仲老五联系,这是触犯家法,要砍掉手的,而自己十来天前被于果弄断、好不容易才接上的手指,恐怕要有永远失去的危险了。
仲老四头也没回,说:“来了?”
李闯定了定神,轻声问:“四哥,出什么事了?”
仲老四转过脸,阴森可怖地问:“你觉得,是张丽云自己的主意,还是于果教唆他的?”他向后一指,李闯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一处墙面被砸开,里面居然是一个密室,可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李闯大惊失色,他一下子就看出来大致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李闯小心翼翼地问:“四哥,这里面……?”
仲老四淡淡地说:“本来是有东西的,肯定有东西,那本册子,也绝对在里面。可不知道被谁取走了,而且时间不会太早,应该就在不久前。于果正好趁着张宏勋的追悼大会见到我的时候,故意接近我,打了我的人立威,逼迫我就范。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恐怕都是个阴谋……”
说到这里,他已经怒不可遏,挥舞起拳头来,吼道:“太欺负人了!我老四从来都只欺负人,谁敢欺负我?他这是找死!”
郑荣突然更加谨慎地开口说:“四哥,我说句个人观点,你看无论对不对,也别生气,行不?”
仲老四其实很看重郑荣的鬼点子:“你说。”
郑荣咳嗽两声,说:“四哥,我在那法庭上看于果一个人从头到尾的破案讲述过程,假如用三个词形容,就是缜密,霸气和无畏。关于破案的缜密,那是他的聪明,我也就不多形容了,这个人的智商和身手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峰。
“可他举手投足和说话间,无时无刻不展示着自然而然从内而外的霸气和无畏,他不怕事,看待一切都很淡漠。有些猛人的确是悍不畏死,但那是一时血勇,他却是坦然面对生死,绝对不是同一个境界。”
仲老四冷冷地斜眼看着他:“你那些文采能不能先略去?我一直在这儿耐着性子等你说正题,是为了听你一直夸他么?”
郑荣有些慌,忙说:“四哥你别生气,我其实是想说,表面看上去,他好像是在为张丽云挣钱不惜耍弄阴谋诡计,其实不是这样,我不是夸他,但他这个人高傲得很,傲到一定程度,一些事他就不屑于为之了,有才的人都这样,何况是他这样的天才?
“人都有**,这辈子不是为这就是为那,他也不例外,但他追求的不是物质和权力,不是声色犬马,而是他最看重的名誉,他绝对不会轻易玷污名誉。如果这事儿真是他故意舍的套儿,那也太巧合了,咱们都能看得出来,他至于这么拙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更隐秘一些。”
李闯很不喜欢郑荣这种看上去是在为于果辩驳的口气,他阴冷地反问:“他哪有你说得这么高尚?他这只不过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罢了!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腾我们!”
仲老四却觉得郑荣说得有理,回想起来,于果将他的手下堆成山之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是光明正大的威胁,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含沙射影的成分,于果的确是个非常高傲的人。
郑荣没理李闯,而是问仲老四:“四哥,就这么说吧!那天他大获全胜,对咱们是压倒性的胜利,他要是愿意,只需要以正当防卫为名全力反击,他完全能徒手杀人,就跟撕废纸一样简单。到时候他把咱们的枪跨级向上一交,枪案可是公安必须一查到底的大案!
“咱们虽然关系也能通到省厅,市局里也有不少咱们的朋友,可你也别忘了,那只是利益关系,并且非常隐秘,不敢拿到台面上。可他们想要立功升职,仕途光明,就必须破获大案要案!这得靠谁呢?于果是本市刑警的宝贝!全指望他帮忙呢!他的公安关系,并不比咱们差,就算比暴力比不过,咱们比谁关系硬,那到时候鹿死谁手,也是很难说的!
“再退一万步讲——那天傍晚他大闹三和大酒店,接着威胁四哥你,要你给五百万,假设他要得更多,你是不是还得听?四哥,我不是不尊重你,质疑你的权威,可他是个怪物,咱们普通人是抗不过怪物的!他要多少钱,咱还不得答应?”
仲老四一股怒火却无处泄,心里总是有个漏气孔,把刚刚积累起来的怒气全部抽散,心里却想:“还真他妈是这么回事。”
郑荣说:“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于果不大可能专门坑咱们的五百万。他要是拿到了手册,大可以直接威胁咱们!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咱们相安无事,那就没关系,他绝对没有江湖争霸的意思,要不然他何至于当众婉拒洪校长的橄榄枝?四哥,这密室是空的,应该有别的原因,咱们再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