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声张。
一路行来,一点也不比临淮郡王府路程短些,颛孙府占据了东诸山自半山腰直至峰顶广阔区域。
当来到接近峰顶处的那片内宅建筑旁,已隐约可见云山交构的些许风姿神韵。
东诸山虽不过千米,因为处于与长安城最高峰骅浦峰,连成一片的庞然山脉当中,因而也摄取了相当自然山川的万千变化气象。
一路行来,不断有各种生动奇异之景散于附近山涧、密林间,风格或气势逼人,或苍浑奇古,总具有骇人耳目般恢弘感。
此时不过午时刚过不久的未时将到,高处云层不甚厚重,却也因淼淼热气流,与山间寒湿气两相交织,汇聚成另一种雾气昭昭。
那种气雾交汇景象,更像绘画上的墨气浓重滋润,像极了湿笔较多,再通过水墨渗化、融合,使此间山林的清润深幽,尽数被尽致地表现出来。
深山迎客楼就在一层湿意幻境中显现出来,李之禁不住高声惊叹:“在此小亭翼然,幽篁密布之地,纵使淡泊余生也是值得,颛孙家族能够居住于此可是巨大福分了!”
“可不是怎地,我陪着郡王大人来过此间,”俟老六在侧接言,“大人就曾说过,能在此地养老送终,此生无憾了!”
被人搀扶着,在前亲自引路的颛孙呈逸回头笑曰:“还是十几年前呢,话说我与临淮郡王也是老厚交情,那时郡王大人还是嗣王爵位,刚刚回驻长安城不久!清绮姑娘,想起来你那时才几岁,唯一在城内见你,还吵着要娘亲怀抱呢!”
清绮郡主乐了,“原来老人家这般早就见过我?”
“是啊,谁能想到一晃十几年过去,你我两家说不定另有缘分了!”
闻听此言,清绮郡主又向李之撇去一抹恶狠狠之色,嘴里却是在欢快回道:“等有时间了,我也想在此多留些时日。瑜然郡主与我投缘,或许和正文哥哥也有更深交情,那我也可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聪慧如她,怎听不出颛孙呈逸并不算隐晦的言语试探,当时救助场面,不仅是她,多少人都眼睛雪亮看着呢!
如今封建旧俗依旧根深蒂固的唐朝年代,好好一个女孩子家,虽并非平白被人无辜侵占了身子,其中关及,人人猜想得到。
可好,救助颛孙瑜然之人,无论身高长相,还是自身能力,在整个长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优质,尽管早有婚配定下来,但相比清绮郡主这位将来夫人,给他做小也不算是丢人。
何况近日里李之名气直冲云宵,未来成就指日可待,有这样一个男人嫁了,对于颛孙瑜然如此出众女子也不冤屈。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之于她还有救命之恩,委身与他也是情理之事。
自私心上来讲,李之虽然年纪轻轻,却具备堪称神医技能,因为短短时间内,颛孙家人早通过庚康,把他的一举一动都了解的很是透彻了。
能与这样一位在皇宫内都可得到重用的神医结亲,颛孙家上下只会是受益无穷。
因而若想心想事成,与李之早有婚约的清绮郡主态度就相当关键,因此才有颛孙呈逸不惜舍下脸面,借由言语试探此女心里想法。
值得庆幸的是,清绮郡主虽同样年轻,看待问题显然比想象中深刻,或者讲她深明大义也不为过,毕竟今日所发生的事,颛孙瑜然不与李之结亲,总会引起外人说些闲话。
一时间,老人家心情大好,忙连声应承着许诺:“别说暂住些时日,就是送给小郡主一处宅院又能如何!我做主了,眼下我们要去的迎客楼就从此送给清绮姑娘了,稍后我就命人定制牌匾,我看正清文绮堂招牌就很不错,不妨以此当作此间居处雅号,岂不是格外有意义?”
不得不说,颛孙呈逸这份大礼送得既是大气又顺理成章,而且相当符合该有的喜庆情形。
大礼雅号也的确意义非同凡响,只是尽管李之和她心有所动,但绝不可能就此应下来,毕竟清绮郡主尚处于待字闺中小女孩子家,家里又有临淮郡王那样的朝中重臣当家做主,无论其中哪一点牵扯,首先要估顾及郡王面色。
但直接拒绝显然不合时宜,李之不会让自家女人稍感为难:“老爷子可是真大方,也不说将此宅院送与了我,小子我 可是眼红得紧呐!我想还是回去后,私下里给郡王大人打个小报告,趁机侵占下来岂不是更合自己心意?老爷子,咱可说好了,清绮妹妹说话可做不得主,一切还得她父王说了算的!”
闻者众人皆放声大笑,人人均知李之回答的极为巧妙,两边面子不失,借喻自己的贪婪,又刻意彰显他的觊觎之心,最后把问题推给了临淮郡王,就显得格外合情合理,一点也不显突兀。
而且他言外之意也是明明白白,愿意和颛孙家再有深交,至于何种交往性质,同样要以临淮郡王意见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