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的树干上摇摇欲坠,最后终于支持不住落下去,落到深黑色的土壤里。树干已经不再是棕色了,可能是下过雨,湿漉漉的,青黑青黑,再没有那天那么好看了。
她甚至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海水,水上升着烟。她好想就这么随着缆车飘过去,沾染一点海上的雾气,然后就这么满身雾雨地,飘到霍城的身边去。
阳光在裸露的玻璃上透着耀眼的光晕,她看不清天空的样子,她看到的,全部是想念。
澳洲的天气明朗澄澈,房子大多很矮,视线开阔。有一天霍城见完客户,走回酒店。他路过一个滑板练习场,里面的墙壁全被涂鸦了,花样放肆不羁。他坐在远处看了看,里面的小青年乘着滑板腾空飞起。太阳渐西,金辉布满他眼前的天空,那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像江麓说的那样的确是金闪闪的天空,有几架飞机划过,擦破傍晚的天空,变成金银的流星。天空下面,是青年架着滑板翻转、跃起,好像在给这场自然的盛宴助兴。
他突然想,江麓这家伙在见到这种假流星的时候会不会许愿。但他又想了想,觉得不会,她最不信的,就是太美好的东西。她不喜欢如梦如幻的东西,不喜欢长的太帅的男人,不喜欢完美无缺,她说太不真实了,她觉得有一天一定会失去。
总共算起来,他们快有半个月没见了。
有一天清早,霍城和翻译兼助理从酒店房间里走出来,走进电梯,走到大堂,正要走向大门。
他伸手想让门童帮他们叫一辆车,却看到大厅一角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江麓,她正看着他笑。霍城的手僵硬的放下来,他以为自己没有睡醒产生了幻觉,但随即便自我否认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霍城走过去,低头看她,看到她旁边有个箱子,是刚下飞机。
“王策说的,但是我把写着地址的纸条放在衣服兜里,不小心丢了。我只记得他说的好像是这条街。我查了地图,街上就两家酒店,我就先来这家碰碰运气了。”
“为什么不打我电话问?”霍城在努力控制声音,不让它因为内心的波动而发颤。
“想给个惊喜。”江麓说这个的时候,脸上是羞涩的。
“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你先到我房间歇会,累了就睡一会。”
“好。”
江麓拿着霍城的房卡上楼,后来真的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她躺在霍城的沙发上闭着眼,没有一点声音。
霍城回来的时候从前台领了门卡,开门,她还没有一点动静。他过去蹲在沙发前看她睡熟的样子,她像是累了,让人很不忍心叫醒。霍城在房间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叫醒了她,他带她去酒店的餐厅吃东西。
明明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漂洋过海的再见面,没有侃侃而谈各述其事,有的只是安静,安静的享受在一起的时间,不需要说什么就都懂,这样的氛围谁也不愿意去打破。
饭后他们没有走远,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散步。霍城认为江麓有话要说,但是江麓始终欲言又止,霍城也就不问,他想她在挑一个时机,他等着。
后来他们走回酒店,走到酒店最后面的一个大园子里。
那里有湖,其实很美,但好像没人打理,旁边的木桌木椅都废弃了,也没有人来。木头被雨水反复浇过,都有了青苔。
他们坐下,坐在湖边的鹅卵石地里,并排。
那里没有灯,好在天色正好,月亮很圆很大,在湖水里衬出明快的倒影。
天总归是黑的,也没什么好看,他们就看湖,一直看。
“霍城,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江麓的声音很轻、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