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复出以来在正式场合第一次输棋!输给曾经的手下败将!
她不知道自己在棋盘边坐了多久,等回过神来时对局室里的人都已经走过了,对面的云沫也不在,坐垫上坐着顾留政,他面沉如水地盯着她。
夏徽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接收到他的话,“来复盘。”
夏徽长身而起,她的腿坐麻了,稍稍一动就难受不已,可她脚步一点也没有停顿。她不想让顾留政看到她输棋颓然的样子,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她打了一大份的菜,吃得一粒米也不剩,然后回去睡午觉。下午还有对局,她要保持最佳的状态。
人的精神压力越大,往往越睡不着。她清醒地看着床顶,一点半时起来,用冷水洗了脸,到棋院时特意去了趟小超市,买了两袋速溶咖啡泡了一杯,一股脑地灌下去。
顾留政在一边看着她,没有说话。
下午的对局夏徽头脑十分清醒,也十分清楚的看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给贾苏的。
——一败涂地!
此后一输再输,曾经的光环“啪”得掉在地上,摔得支离破碎。连胜十局又怎么样?一竿清台又怎么样?直升七段又怎么样?依旧敌不过同龄低段位的对手!
一夕之间,从云端跌入谷底!
江青白看着她消沉的背影,忍不住道:“连输四局,这实在不像她。我以为她在第二局就能反败为胜的,实在不像只小狼狗。”
顾留政道:“她这一路升得太快,这时不经历挫折,早晚也会摔跟头的。”
“这样下去我怕会打击她的信心,女孩子心里总是脆弱的。”
顾留政摇摇头,“她会自己站起来!”
第五局依然是输,而且她得棋下得越来越差,不光官子阶段,连布局和中盘厮杀都一塌糊涂,棋型乱七八槽,攻击毫无力道,甚至不如她七八岁时下的棋。
连盖院长和蒋著九段都被惊动了,亲自来看她下棋。看完之后盖院长那仅有的几根头发又在寒风中飘悠悠的落了,“她这是全盘否定了自己的棋!”
蒋著九段脸色也沉肃了起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夏徽三岁开始学棋,至今十四年,围棋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步。在这十四年里,她的棋也有了自己的秉性,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有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棋也很难改变,而如果棋士怀疑自己的棋强行改变,就仿佛武林高手怀疑自己的内功了,要散去内力重新修练。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他们两人也不敢贸然相劝,叫来顾留政,掏心掏肺地说了一通,顾留政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你们放心,我先回去了。”
两人看着他离开,面面相觑,——你倒是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放心啊?好歹体谅一下两老人的爱才之心啊!
顾留政出来后拨通了程弈白的电话,“晚上我去程北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