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细语,脸上带着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那时,李鹤山有意纳了她,连情同姐妹的主子王氏也有所暗示,但她就吃了秤砣铁了心,回回都装聋作哑,推作不知,独独把冯大哥挂在心头。
那一日,小蛾姑娘知道冯大哥去了账房交账,就故意等在他出来必经的那条道上。
她身着一套新做的袄裙,自知穿妃色最好看,还在随云髻上簪了一朵新鲜摘下的同色杜鹃,更衬出眉目如画,笑靥如花,身姿窈窕,真是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小美人儿。
小蛾正立在太湖石后面的几竿青竹里,心里暗自计较,待冯大哥来了怎么表明心意。
眼瞧着那个膀阔腰圆的身影大步流星往这边走来,她赶紧把块熏了茉莉香的手帕扔在地上,还专门让绣了自己名字的那一角朝上,随后赶紧绕到石头另一边,等着一会儿时机到了就“恰巧”出现。
这么一场戏,真真亏了小蛾不少心思:自己搭台子、自己置行头、自己编戏文、自己演花旦、自己来捧场,只是,只是不知眼前的冯大哥是不是戏本子上写着的那个小生?
瞄着冯大哥越走越近,小姑娘额头上沁出了几粒汗珠,意中人“塔塔”的脚步居然像是落在她的心上,震得她惊惶不定、忐忐忑忑。
近了,又近了。
两步,一步。
“求求你,别抬脚了”,小蛾巴巴地看着那个背影,用丝绦掩住嘴,心里像是倾了一锅的热油,每一处都冒出了白烟,每一处都“兹兹”地响,让她除了这个背影什么都瞧不见,除了自己的哀求什么都听不见。
他停住了!
小蛾只觉得全身的血都跟烧沸了的水似的,翻着滚着往脑袋里窜,此刻恨不能用眼睛指着冯大哥,让他捡起那块手帕。
他果真微微屈下了身子!
他正瞧着那块帕子!
他捡起来了!
小蛾不敢信:居然跟自己编的戏文一模一样!
那么,接下来就是她的重头戏!
我们天纵英才编戏文的小蛾姑娘赶紧深吸一口气,安抚着几乎跳脱了的心,摸了摸烫人的双颊,扶了扶头上一丝不乱的髻,正了正那鲜嫩的妃色杜鹃,这才用拎着裙子轻手轻脚从石头后面袅袅地走出来,边走边压着嗓子说:“走得忒急,我那帕子却是落在哪儿了?”
正预备跟冯大哥“巧遇”,让他好好惊艳一番。可谁知,她一抬眼,却现那个黛色的身影已经走远。小蛾见状,一颗心跳得更激烈,却是痛彻心扉得疼,两汪眼泪滴溜溜就落了下来。
再往地上一看,自己的帕子仍旧躺在那儿,却是皱皱巴巴,绣了“小蛾”俩字的地方沾了一块泥,摊开看,上面居然有擦拭的污迹——原来,原来,冯大哥竟是拿它擦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