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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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不是因为自己,龙哥胸口怎会受此致命一击?都怨自己!都怨自己!
“是我害死了你!”王惊鸿一声嚎陶,扑在龙吟子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而张从古留在一旁默然久立,神色凝重。远眺之下,只见群峦起伏,关河苍茫,雁门关屹立于磅礴之巅,城随山势转,关并塞云齐,上控三关,下锁晋州。山岩赭红,城垣青灰,垛口飞檐,彩旗飘摇。
当时正值暮秋,雁门关黑云压城,朔风凛冽,吹角生寒,战鼓凝霜。残阳所及之处,只见万山落木下,千壑泣残红。城垣却一概是青灰色,满目肃杀。
一片空地之中,玉容青衣王惊鸿呜呜咽咽,夕照染得她侧脸血色一片,张从古瞧去,这个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女人真是叫人心疼。
王惊鸿性子很是软弱,她又乖顺,这辈子最大的那点子胆量似乎在私奔出药王谷的时候都用光了。这般被人宠爱了二十几年,只贪图温柔,身上那点硬骨头也早就酥麻得不成样。所以此刻纵使又悔又恨,也不敢跟着龙吟子去。
她不是没想过生死相随,奈何此时被吓死了一半的脑子,又是难过,主意就更加拿不定,对自己狠不下心。心头过了无数种死法,到底也不曾挑出一种了结自己。
王惊鸿这厢一娇柔,张从古便道:“师娘,师父一世浩然正气,乃是武林之中人人敬服的人物。似他这般盖世英雄,遭此横祸乃是天妒英才。但现下事实已定,总不好叫他曝尸在这荒天野地,终归是要入土为安。”
王惊鸿闻言也觉得十分有礼,只是,对入土为安如何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也想不出什么好使的法子。不知不觉,她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自己那主心骨就变成了张从古,一切任凭徒儿安排。
照着张从古的意思,当下便安排两辆车将师父拉回朔北,立了个坟头,就葬在自家祖坟。说是龙吟子与王惊鸿并无所出,再加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么这般安置也没什么毛病可挑。当时张从古的亲爹已经驾鹤归西,年纪轻轻的他便是朔玦山庄唯一的主人,他要做甚旁人谁敢说个“不”字?
下葬这几日,他在庄子专门辟出一处院子,叫王惊鸿住着,不准任何人打探,只有自己早晚之中恭敬问安,什么好的吃穿用度也一概往那院子里头流水似的送。此处只有张愈同管家知情,也心知这女人的身份极为特殊,所以做事甚是隐蔽,不敢惹大家瞩目,况且那院子从来也不收拾头脸,外头瞧起来仍是一片破落,还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也毫不惹眼。
也不过几日时光,王惊鸿仿佛重又回到了备受宠爱的时候。但心知这事儿不对劲,她便要辞行,可耐不住张从古苦心挽留。于是,即便她再迟钝也晓得这青年是生出了旁的心思。
于是,一个寒风刺骨的夜里她偷偷溜走。可刚刚到了侧门,便见张愈如同铁塔一般挡在哪儿,像是专门候着自己。然后便瞧见张从古穿了单衣就跑过来,借着月亮光,她瞧见这男人披头散,光着一只脚,仿佛来不及穿鞋便从床上滚了下来。
王惊鸿到底年轻,定力也不是很足,再加上生就一副雪花肚肠,于是当下心中一暖,算是生下了日后的祸根。
张从古瞧她却还是一身素服,因着成了未亡人,所以往日里那些新鲜衣裳都收拾起来,只着孝衣,头上松松绾了个堕马髻儿,间只簪了朵玲珑的素白绒花。脸上则是娥眉凝愁,双目含恨,眼泡肿着如同俩桃儿,脸颊则更显消瘦。真真儿合着“若想俏,一身孝”!
张从古心中那股子悸动更加厉害——平日里瞧师娘端地妩媚动人,只是如今,打扮这般简单到更添了些可爱可怜,俏生生立在风中恨不能叫自己搂在怀里就地疼上一遍。
王惊鸿原先与丈夫真是两年不曾碰面,其中必定有些生疏,夫妻之间的激情也被岁月消磨得剩下亲昵。此刻又见他被自己害死,则更多是愧疚而非眷恋。
这些日子承蒙张从古照料,这小了几岁的男人竟然在自己身上十分用心。她诚然感动,但更多时候不得不拒绝。因为心知自己的身份极为不妙,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安安分分一个人更不惹人闲话。再说,这辈分就是不论如何都跨不过的一个坎——自己与徒儿又如何能吃到好果子?另外更生出了羞惭:十分懊悔害死了疼爱自己的丈夫,现下他墓草未青,自己却已然十分沉溺被徒儿宠着、护着的安乐窝。
现下诸位看官估计也明白了:这样的女人迟早是要出事!
她们犹如十分金贵且又难伺候的花儿——必得有人悉心爱护,这个人没了,就得换下一个。否则,扔下她一个人便要活不好,甚至活不成。
这就是缺了爱就不能活的人啊!一定得有男人将她们捧在手心百般呵护,为她们遮风挡雨,敞开坚实的胸膛给她们依偎,否则她害怕,她空虚,她寂寞,她了无生趣,她战战兢兢,她不知所从。
她们从来享受着旁人的爱惜,而且为这种宠爱上瘾,缺了这种如珍似宝的对待她就不开心,不舒服,不耐烦,没意思。
她们又软弱,宛若是有所依靠、有所攀援才能寄生的菟丝花,被谁扔下她们都要受不了。
而张从古那般精明,也一早就洞悉了师娘这一副心肠,于是此番想占有她也是干脆从这软弱上下刀,保证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