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门。林曼丽坐在车里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走下来,她的脸看上去古井无波,没有一点担忧和紧张的样子。
我走在前面给她引路,上楼后副局长任汉年在门口等待,并微笑着和林曼丽握手,说出的话也比较恭敬温和:"请林董事长来只是了解一下滨江新区开发过程中的纠纷情况,对你造成的不便,我事先表示一下歉意。"
人家林董事长毕竟是公众人物,所享受的待遇是我这个小监区指导员所不能比的。
林曼丽得体地笑了笑,我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跟随着秦直和任汉年还有一名女警走进了刑警队会议室。
为毛给我做笔录要在审讯室,给她做就转到了会议室?看来这世界所有人的行事都是看人下菜碟,区分三六九等。
我站在走廊里抽烟等待,笔录没有进行多长时间,林曼丽十几分钟后走了出来。
她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平淡,我们回到车里,我关切地问她:"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走吧。"她对我露出一个平和地笑容。
关于做笔录的过程,她没有对我说,我也知趣地没有问她。
我开着车返回,走的还是原来的路线,直至把车停在大厦底层的停车场。
我下车给她打开车门,把车钥匙交还到她的手里。
曼丽问我:"不上去坐坐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你也很忙的,不用招呼我。"
"刘良,今天真的要谢谢你。"
我:"以咱俩的关系,你还用说谢吗?"
"再见。"
我目送着她走进停车场电梯,才坐上自己的准备回监狱。
当我行驶在郊区国道上的时候,秦直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接通手机后这家伙却不说话,我连着喂了几声,他才慢吞吞地说:"你的那位林曼丽董事长是艾滋病毒携带者,这个你知道吧?"
我惊得差点把手机给掉车里,连忙把车停到路边问:"她把这个都告诉你们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警方是会为当事人保密的,更何况她这样对社会有很大贡献的企业家。"
随即他又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小子打的好如意算盘!"
我说:"什么,什么意思?"
"别跟我在这儿装傻,你让人家白白地给你守十年的摊子,到时候一分不少地还会落到你的手中。不对,不是一分不少,永盛集团的业绩现在蒸蒸日上,你他娘的便宜占大发了!"
我叹了一口气:"我当初也没想到会这样。"
他又嘿然发笑:"我就见不得你那虚伪的样儿,做了就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说:"我天地良心,我那么做真的只是为了补偿她,而且当时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我也没有想过要把集团从她手上接回来。"
秦直:"好,那我问你,她有别的亲人吗?"
我:"那倒没有。"
"她结婚了吗?"
"没有。"
"她有孩子吗?"
我:"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秦直:"那不结了,她染上这种病,又过着单身的生活,她临死之前会把遗嘱继承人定给谁?除了你还有谁?除非她到时候捐给国家我无话可说。"
我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对了,问你个事情,今天做了笔录,她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
"她没有事情,但你的永盛集团有事情,滨江新区的开发会被勒令暂停,也许会引发民事诉讼赔款,还有行政罚款。你的林董事长今后一段时间内,怕是要焦头烂额了。"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她遇到的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处理,更要耗费更多的心神,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在透支生命。刚才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一个字都不肯说,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原来是要藏在心里一个人扛着。
但我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监狱我是不可能离开的,整个永盛集团就只能由她这个弱女子独自来承担。
这样的两难境地永远困扰着我,监狱内外的那些敌手一天不拔除,林曼丽和我所承受的压力就一天不会消失。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