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清理伤口,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沫。洗个澡,躺在床上,身上疼得整宿睡不好。
第二日一早,陈梅花带着伤去找商枝。
商枝正在院子里剁晒干的鱼腥草,抬头看见陈梅花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差点没把手指头给剁了。
“你这伤咋弄的?”商枝看着陈梅花肿得和猪头差不多脑袋,一副哭丧脸的模样,十分滑稽,忍不住想笑,费好大劲才憋住。清了清嗓子道:“昨儿你蹲在院门口,还好好的。”
一提这个陈梅花就一肚子的火气。
如果不是爬错山头,咋会挨一顿毒打?
她今天来找商枝,不但不能说出被打的理由,还得求她帮着治伤。
昨晚躺炕上痛了一宿,沾着床铺就难受,一大早就问商枝要点药吃,哪知会被揭伤疤?
“我被人当贼打了。”陈梅花忍了忍,还是简短地回了句。
商枝若有所思,疑惑地说道:“你乱跑别人地里了?不然谁把你当贼?你如果是问我要伤药,就去找打你的人要吧。我可是记得你说我没啥了不起,不稀罕我给你治病。”说着,又弯下腰剁鱼腥草。
陈梅花脸色变了变,没有想到商枝如此记仇!
“商枝,我娘病得严重,大家都是邻里之间,应该要互帮互助。你见死不救,我糊涂骂人,也不是本意。你看我被打的这样惨,就给我一盒伤药?”陈梅花低声下气的求商枝,实在是脸上肿胀得痛,再不吃点药,抹伤药,明儿不但不会消肿,还会肿胀得更厉害。
商枝还没开口,院门口传来李大婶的大嗓门,人还在门口,声音已经传到商枝耳朵里。“商丫头,昨晚我地里遭贼了,把药材当韭菜割去一大茬,坏在地里。还有一些挖采出来的药材,你看一看值不值钱?”
李大婶背着背篓进来,一眼看见陈梅花,把背篓掷在她的脚边,陈梅花吓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地上,嘴唇煞白。
商枝看着眼前这情况还有啥不清楚?陈梅花真是狗胆包天,敢动李大婶的地儿,不打死都是她烧高香了。
“商丫头,有一事我得说给你知道。这个小浪蹄子,她爬错山,爬上我山头破坏药苗。她存了心去给你找麻烦,拔你的药山。可咱们的药山挨得近,她搞不清楚,这才弄错了。”李大婶直接揭发陈梅花的罪状。
商枝诧异的看向陈梅花,就看见陈梅花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等她开口,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大婶逮着她,抓住她的衣领,“跑啥?大清早跑来找商丫头,看样子你精神头十足,那就去山上把药苗给种了!”
陈梅花瑟瑟发抖地说道:“我……我求商枝要伤药。疼……很疼……”
“呸!谁给你那么大的脸?背地里算计着害商丫头,转过头来又臭不要脸的问她要伤药!治好你了,你再反过对付她?”李大婶凶神恶煞的,一副她敢点头,就捏死她的模样。
陈梅花刚刚才吃的教训,哪里敢触李大婶的霉头?她说啥就是啥,忍着痛,去爬后山。
磨磨蹭蹭,她目光带着希翼的看向商枝,希望她能够不计前嫌。
商枝继续剁鱼腥草,事不关己的模样。
让她不计前嫌?做梦呢吧?
她不追根究底,也是看她被揍得面目全非,忒惨!
陈梅花敢怒敢言,心里十分的憋屈,哀求地说道:“李大婶,你不给我伤药,我疼得干不了活。你看能不能帮我买点药?我的银子都给你搜刮去了……”看着李大婶冷着脸,无动于衷,转头跪在商枝面前磕头,“商枝,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动坏心思,想着法对付你……求求你给我一盒伤药,我……”
“你别白日做梦,一边算计我一边求我给你治伤!陈梅花你咋就没有一点长进?将你娘的做派学个十足十,背地里放冷箭,还有脸求上门!不说给你治,就是踩扁你这张脸,我还得说一句‘活该’!”商枝看着陈梅花就倒胃口,她完全是自食其果!拇指与食指圈成环吹一声口哨,在刨坑地小土狗,汪汪大叫着冲过来。
陈梅花气得半死,憋了满肚子的怨气,在商枝这句话刺激下,失去理智,突然朝商枝狠狠扑过去,手里捡着石头,就要往商枝头上砸。面目扭曲道:“该死的小贱人!你害得我被打,被骂,欠下一屁股债,还咒我活该!我不打死你,咽不下这口恶气!”
商枝后脑勺找眼睛似的,猛地擒住陈梅花挥来的手腕,借力站起身,一脚踹在她的小腹上,直接把陈梅花踹翻在地上,脑袋着地,‘哎哟’嗷叫一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痛得被撕碎了一样。
商枝看着陈梅花死性不改,通红的双眼里堆积着怨毒的神色。她脸色铁青,“马上给我滚出去!”
陈梅花狠狠瞪商枝一眼,看着皱着鼻子,龇着牙冲她发怒的小土狗,心里更加的恼恨,连一个小畜生都敢欺负她!她爬坐在地上张嘴就要咒骂。
商枝拍了拍小土狗,“把她给撵出去。”
“汪汪——”小土狗飞扑过来。
陈梅花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商枝的院子。
一口气,冲出几里地,陈梅花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商枝的院子,心里十分难堪,脸色涨成猪肝色,这个贱人竟敢叫小畜生撵走她!
陈梅花真真切切将商枝给记恨上,活撕了商枝泄恨的心都有!
她落得如此下场,全都拜她所赐!
陈梅花破罐子破摔,不给李大婶干活,直接回陈家,她抱着孩子,收惙东西,当即赶回夫家求救!
——
商枝看着陈梅花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双目冷沉,陈梅花对她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
之前即便她拒绝给吴氏治病,陈梅花心中虽恨,却不至于想要报复她,给她颜色看!
突然之间,大晚上跑山上毁她的药田,非常过分了,仿佛有深仇大恨。
“商丫头,我这药能卖钱吗?”李大婶骂了陈梅花几句,提起正经事,“你收吗?”
商枝检查药材,的确是成熟的,“叫薛慎之给你称重记账。”
“好咧!”李大婶脸上露出笑容,准备提着背篓去老宅找薛慎之。又问商枝道:“商丫头,你知道陈族长老宅里住的人是啥来头?”
商枝一顿,瞬间醍醐灌顶!
苏易不会无缘无故押着苏锦瑟向她道歉,一定是发生了事情。
而他说的事情,正是苏锦瑟拿银子给陈梅花,由陈梅花转送给她!
一定是这之间发生什么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让陈梅花对她产生误会和恨意!
她不禁眯起眼眸,眼底闪过危险地光芒。
苏锦瑟……
她又是为何针对自己呢?
商枝细细回想两人从相遇到之后的短暂交锋,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还是说自己不愿意入京得罪她了?故意找茬?
商枝想不透,便不再去想,心里到底是重视起苏锦瑟,对她起提防。
薛慎之给李大婶过称,然后登入造册,将人送走,把药材搬进新房子,储放在药房中。
商枝看着他累出一身热汗,皱紧眉心道:“搬来搬去,不太方便。”
薛慎之拿着绢布擦汗,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歇息。闻言,他不由得看向商枝,“若有人再送药材来,你让他们放在庭院里,遣人去叫我一声。”
商枝哼声道:“你那个破屋子,住人可不方便,有些危险。你不如搬进来新房子来住?”
薛慎之一怔,抬眸看向商枝,只见她若无其事地在将药材归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天知道商枝心里有多紧张,手心都冒汗了。她提出邀请薛慎之住进来,便已经足够说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非亲非故,住在一起,不是将对方当做亲人,便是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就算琢磨不透薛慎之的心意,等他搬进来之后,她能够制造出更多的机会试探他。
薛慎之收紧手心的绢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忙碌的身影,喉结微微滚动,他能不能……将她的邀请当做比亲人更深一层的用意?
理智告诉他在二人确立关系,成亲之前,应该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他需要拒绝她的邀请。
可这一刻,他想抛去理智,一口答应她的请求。
苏易的虎视眈眈,令他生出一些危机感。
他的家世比自己好,性格大胆而直白,时刻担心着她会被苏易给打动。
薛慎之拿捏不准商枝的心意,因而不能轻易地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他住进来,虽然会妨碍她的名声,可未必不是在她身上烙下薛慎之的标签。
薛慎之心口牵动着异样的情绪,他望着商枝的眼眸,翻涌着深谙晦涩的情绪。
商枝久久等不到薛慎之的回答,她心里隐约有一些失落,勾了勾唇,她带笑地转过身去,“我只是说一说……”
“好。”
薛慎之终将未曾克制住自己的私心,他看着呆楞住的商枝,心里自嘲的想着,他果然不是个好人。
商枝震惊住,紧接着是汹涌而至的惊喜席卷着她。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露出一抹傻笑。
他答应了!
是不是说明他对她并非完全无意?
商枝这样想着,心口一阵灼热,看着薛慎之的眼神都变了。
她嘴角流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人都住进一个屋檐下,至于如何试探出他的心思……商枝想了想,眼底闪过狡黠。
“哦,那你明天搬过来。”商枝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面上不动声色。
薛慎之看着毫无异色的商枝,微微蹙眉,难道是他多心了?
他眸光微微一闪,深深看她一眼,唇边带笑,“好。”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目的一致,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反而就怕别人不多想,暗戳戳地向别人传递一种关系匪浅的讯息。
商枝为着让薛慎之搬进来做准备,将屋子打扫一番,看着屋子里不少薛慎之的东西,原来新房里早已不知不觉被薛慎之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占据,并不突兀,反而十分的融入,仿佛本该就是如此。
第二日,商枝一大早起身,洗漱后就看见薛慎之提着简单的包袱进来。
“你的书籍不搬吗?”商枝问道。
“暂时不急。”薛慎之自然而然,将自己的包袱放进那间特地为他准备的房间。
商枝靠在房门前,看着他将包袱里的衣物取出来,放在衣柜里,空荡荡地房间被他的气息填满,不由得的问道:“今日你乔迁,我正好得带着茶花去镇上,买点酒菜回来庆祝?”
薛慎之侧头看着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为了单纯庆祝的商枝,眉眼浅笑,“好。”
“十号我可能会很忙,去县城各个药铺了解一下情况。今日会需要做义诊,回家的时间稍晚一些。”商枝将今日的行程安排告诉薛慎之。
薛慎之缓缓说道:“我今日去镇上给学生上课,下课后,我去医馆接你。”
“好!”
商枝和薛慎之商议好,两个人一起用完早饭出门。
茶花在村口等商枝,她坐上牛车,商枝便将牛车给薛慎之赶。她坐在茶花对边,薛慎之的身后,与茶花细说同福酒楼的事情。
“秦大哥多数情况在县城酒楼里,一应事宜都是交给掌柜做主。掌柜此人和善,你未触及他的利益,一切都极好说话,从来不与人脸红。”商枝着重地提起掌柜。
茶花记下掌柜的品行秉性,总结商枝一句话,听从掌柜的。
商枝昨晚一宿没睡好,牛车摇摇晃晃,把她瞌睡虫也给颠簸出来,说话间,渐渐没有声音。
茶花看着商枝额头靠在薛慎之后背上,沉沉入睡,目光里闪过一丝异色,更多的是乐见其成,觉得两个人早该就是如此了。
牛车到酒楼地时候,商枝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她与茶花跳下牛车,薛慎之将牛车栓起来,就听茶花贼眉贼眼地凑到她耳边说道:“也不知道薛大哥背脊会不会酸痛,为了让你睡一个踏实的好觉,他可是全程都挺直着背脊,一动都不动,我看着都嫌累。”
商枝一怔,回头看向薛慎之,就见他已经缓步走来,茶花吐了吐舌,一溜烟先跑进酒楼,与掌柜搭话。
“我先去曹员外家中,你在医馆等我。”薛慎之叮咛商枝一句方才离开。
商枝收敛心绪,将茶花介绍给掌柜,眼见天色不早,她赶着牛车去回春医馆。
医馆门前已经排起长队,商枝来的时候,林辛逸已经在给人看诊。
她坐下来,病患有条不絮地一个接一个给商枝问诊。
“小孩子偶感风热,不是多大问题,吃两剂药便可。”商枝给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号脉检查,而后开药方,一旁的药童照着药方去抓药。
妇人抱着孩子,感激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下一个。”
“你就是神医?”不等后面的人坐上来,突然来了两个男人与一个妇人,两个男人抬着门板将躺在上面痛苦呻吟的男人横插过来,挡住后面排队上前的病患。
“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这口子的命!”妇人满脸泪水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哀求着商枝。
一直守着规矩排队的病患,看着木板上躺着的男人似乎很严重,心里的不满消散了。
“神医,就先给他们治吧!”
商枝看一眼面色青白,气息微弱的男人。她摇了摇头,“我治不了。”
妇人身后的男人,一脚踩在商枝的桌子上,凶神恶煞道:“为啥治不了?你不是神医吗?坊间传出没有你治不好的病人!我告诉你,只要你一日是郎中,不治也得治!”
林辛逸早已今非昔比,他听到商枝的话,很诧异,只看病患一眼,就炸了,“治你他娘的治!我师父啥病都能治,就是治不好没病之人!”
壮汉一听,抬脚踩在病患的胸口,狠狠地碾了碾。
只见躺在木板上的男人嗷叫一声,翻着眼白昏过去。
“现在他昏过去了,神医可以给他治病了吧?”壮汉收回脚,看向商枝道:“这么点小症候,一定难不倒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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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唧唧,这是好久之后的六点钟更新了。昨天凌晨四点睡,七点起床去市里吃酒席,回来很晚了,白天没有时间补觉,晚上写着写着打瞌睡睡过去,一觉惊醒,三点了!好在在六点之前写完,亲亲们还是六点后看,半夜里的更新小绫子不准时,么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