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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的老人们都说,这是村上人做的太过分,彻底寒了外公的心。是啊,让谁不寒心啊?遭逢这么大的变故,五年时间,竟然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带着三岁的弟弟下苦力活命,这不是造孽吗?
所以,村上经常有老人说,那场运动,把好好的人都变成了畜生,把好好的家都拆得支离破碎。因为身份问题,断绝父子关系的也不在少数。运动是过去了,也说了要拨乱反正,可是在运动里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复活?那些被伤透的心,又怎么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暖热的?
再后来,政策变了,生产队解散,改成了包产到户。外公在农闲时就会经常带着妈妈和舅舅去山里打猎,肉带回来给家里改善生活,皮子晾干之后拿到镇上卖钱。
说是打猎,其实那是讲给外人听的,舅舅说,外公去打猎,不用枪,不用弓箭,也不用下套做陷阱,都是用鸡血在地上画个咒,然后就会有动物自己跑来趴在里面,乖乖受死,从不反抗。
不过外公也是有规矩的,只杀公,不杀母,只杀老,不杀幼,春夏不去,秋冬上山。
在这打猎的过程中,外公把家传的阴阳师手段,全都传给了妈妈还有舅舅,妈妈是个特别有悟性的人,她学这些的本事比舅舅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外公曾经不止一次的感慨,说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等到妈妈二十岁那年,忽然来了个奇怪的外乡人来找外公,还拿了一个小木盒子给外公,外公接了盒子,就变了脸色,然后去了里屋,过了很久之后才出来,把看热闹的舅舅赶了出去,跟外乡人密聊了很久。
一个月之后,妈妈就神奇般的出嫁了,这让村上的人觉得很惊讶,要知道,那些年思想还没解放,因为家庭身份的缘故,妈妈即便聪明能干,生得一表人才,都熬成了老姑娘,在附近却还是无人问津。
只是,妈妈是嫁往外乡的,舅舅说,来迎亲的人里有那个奇怪的外乡人,却没看到新郎。
舅舅说,送我妈妈出嫁,是他们俩见的最后一面,从此之后,他就在也没见过我妈妈。
转眼十几年过去,有一天,外公收到一份加急电报,出门了半个月,回来时怀里多了个痴痴傻傻的七岁小孩,那个小孩就是我。
舅舅说,我当时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傻子,吃喝拉撒都要有人照顾,外公每天都要上山去采草药熬药给我喝,晚上还要用公鸡血画符作法,还用朱砂和公鸡血混起来在我身上画符咒,那段时间,舅舅天天都要去镇上去买鸡,鸡肉都吃的快吐了。
这样过了大半年,我的状态才渐渐好转,跟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之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外公跟舅舅说过,这些事情不许乱说,更不能告诉我,所以,这些年来,舅舅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些。
“从我回来,那个项链就戴在我身上?”我向舅舅问道。
“嗯,那项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问过你外公,他没跟我说,只说这是你家族传下来的宝贝。”舅舅解释道。
“宝贝?什么宝贝能招来这么一连串的破事,把主人坑成这样子?这不是扯淡吗?”我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余余,不要这么说,这其中的事情我们都不了解,还是等你外公醒来再说吧。”
“可是,外公真的能醒过来吗?”我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舅舅顿时一愣,沉默了很久之后,说道:“能醒,绝对能醒。”
接下来,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凝重,舅妈给我们烧了壶开水之后,回屋睡觉去了。
我跟舅舅坐在椅子上,默默的喝着茶,在煎熬中,时间终于来到了午夜时分。
舅舅拿出了提前准备的朱砂和黄纸,把黄纸剪成了一个人型之后,在上面写上了胖子的生辰八字,扔进火盆烧着之后,开始念念有词。
一阵阴风吹过,屋子里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我清楚的看到,一团黑雾从四周聚拢过来,黑雾中隐隐约约有人影在不停走动。
舅舅念完,大喝一声,黑雾陡然散开,一个人影显露出来,我定睛一看,正是大胖,只是他还是高中时的那副模样,一脸的青春痘。
他看到我,顿时朝我冲了过来,口中还骂道:“凌余,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