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方便我不在家时看顾些。”
沈云鹏冷哼着坐下来,望着奉上热茶的沈初云,只管埋怨:“闹到这种地步,你叫我们娘家人,尤其是爹,在天津还怎么出门呢?”
沈初云忍了气,轻轻将茶杯搁了,与他对面相坐,反问道:“又不是我朝三暮四、不顾家庭,你们怎么就不能见人了?”
沈云鹏拍了桌:“可你要离婚呀!我们毕竟是书香世家……”
这一记动静不小,邓丽莎撩开书房的纱窗,伸出耳朵去听。
沈初云正在反驳:“你们从来都是这样,容不得谁活出半点不同的样子来。说起书香世家,怎么当初就给我挑了这么个不学无术之人呢,难道那样的人配得上我们家的门楣?只要是男人的问题,就不用考虑面子了,反正你们怎么做都是对的。”
“你怎么这样说话!”沈云鹏气势先是骤然抬高,继而一忖这话,若是光为着韩仲秋太过游戏人生而闹离婚,他倒觉得似乎能够回旋的,因就放柔了语气,“人的成长也是有早晚的,就比方苏洵,少年不学,二十五岁方知读书……”
沈初云忙剪住后话,冷笑道:“二十五的我,如今倒真开始好好念书学文明了,二十六的他……”说时,轻蔑地一摇头。
沈云鹏仍一味地替韩仲秋辩白道:“你要是为着仲秋这小子不上进,我想你公公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就不必这样吓唬他了。”
闻言,沈初云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哥哥最好上那府里去瞧瞧,他这会儿能被我吓着?别逗我笑了!”
看这满不在乎的一笑,沈云鹏心里烧着十二分的怒火,起身踱着步,扳了一张冷漠的面孔,问道:“你这样子,是真要跟家里决裂吗?”
沈初云也愤而起身:“我不明白,你们只要我循规蹈矩、只要我给家里撑足面子,至于我的死活就一概不问了吗?如果我这会儿告诉你,韩仲秋根本上就巴不得我消失,你信是不信呢?”
沈云鹏拧了眉头,上下打量她一通,见无一处不是好的,语气就轻飘飘的:“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完全是无意识的,沈初云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怎样叫好,只要不死,沈家人大抵就认为她是好的。
沈云鹏认为她沉默是因为无言以对,也就可以由此证明她那些过不下去的理由,都不过是矫情罢了,便教训起人来:“你要明白,得罪了韩仲秋就意味着得罪韩延荪,他可是外交总长!你知道我们的生意,有多少是冲着他的身份而来的吗?”
“新zheng府可是主张文明的,难道韩外长会为些儿女私事刁难你们不成,这不是在打zheng府的脸吗?”
这一脸正气的样子,逗得沈云鹏哈哈大笑起来:“新?从何而来的新?从上头总统开始数,哪个不是在过老派生活?我看,你说仲秋不上进是假,最终还是气他胡闹。可是,哪个年轻男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几千年都是这样过的,真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为什么忽然要兴女权。我就等着看,你们能掀起水花不能!”
不论如何谨记着,千万不要掉泪,不要让人说成是做着小女儿之态空谈什么大女子,但两行热泪还是夺眶而出。沈初云下巴颤颤的,语调虽低,声势却一点不弱:“对,最终惹怒我的是他花天酒地的行为。可这样,难道还不能构成离婚的理由吗?”
邓丽莎听得不住点起了头。
沈云鹏转而威胁:“你自己要想清楚,一个女人离了婚要怎么生存。我们被你推上风口浪尖,哪里还有能力养着你?也别空口就谈找工作自立的话,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整天混在外头,成了什么了?”
邓丽莎一激动,抬脚就想冲出去,身子差点从窗上掉了下来。
幸而沈初云毫不畏惧:“我不卖身体不卖灵魂,出去找事做并不觉得耻辱。大哥如果认为女人找工作是下贱之举,那就不要贵脚踏贱地,以免脏了您的鞋!”
原本沈云鹏还要有些话说,可邓丽莎已然走去开了大门,再待着倒没趣,只得怒冲冲拂袖而去。
沈初云一双泪眼望着大门,终是忍不住决堤。
邓丽莎还来不及解劝,半开着的大门,又被人扣了一下铜环。然后,见一个上身穿了夏布褂子,下面系着一条长裙的素净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摇一摆晃进来,眯缝着眼冲沈初云问道:“哎呦,这位就是沈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