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部佛经?”
书房里的小丫鬟很少听海兰说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关键是,那出口成章的气势,真有“状元手下无庸才”的感觉!
书房里四个小丫鬟崇拜的目光立刻投向了海兰。
姚奇瑾听得头都大了,忍不住道:“……这么多?三表哥都看过吗?”
“表小姐,是您要借佛经,为舅老爷舅夫人冥诞祈福所用,跟我们三爷看没看过这些佛经有什么关系?”海兰伸手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现在拿不定主意就请等想好了再来吧,好走不送。”
话音刚落,书房里的小丫鬟便簇拥上来,将姚奇瑾请了出去。
“册儿、墨儿、尘儿,籍儿,你们就偷懒吧,还不赶快给我回来?今天的事都做了没有?”海兰的声音从外书房传了出来。
因海兰图省事,为了方便,她把管理书房的差事分了四类,分别是寻册、磨墨、除尘和归籍,然后找了四个小丫鬟,用这四个差事命名,这样她不用天天提点这些小丫鬟该做什么事,只要一叫她们的名字,她们就知道要做什么事,甚是方便,且她们办事效率还高。
姚奇瑾再一次铩羽而归,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抄佛经的念头。
她真没想到,连冯嘉靖远在外院书房的丫鬟都能这样伶牙俐齿、博学多才……
只好另辟蹊径了。
……
过了几天,眼看到了小年时分,京城却开始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一开始就下得又厚又急。
第二天早上,京城上上下下银装素裹,成了一片银白无暇的琉璃世界。
姚奇瑾穿着月白色素锦绸面的羊皮袍子,手里拿着一根皮尺,立在离冯嘉靖院子不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披着玄狐大氅的冯嘉靖从院子里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行去。
小厮剑影跟在冯嘉靖身后不住嘀咕:“……三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出去做什么?今天那么大雪,衙门里连门都没开呢。”
“闭嘴。吩咐外院备车去朱相府。”冯嘉靖淡淡吩咐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抄手游廊。
姚奇瑾等冯嘉靖主仆俩走远之后,才悄悄闪身出来,拿着皮尺,弯下腰去,悄悄丈量冯嘉靖的脚印儿。
院子里看门的婆子见了,忙飞奔去堂屋向两个大丫鬟通传。
“在量三爷的脚印?”映雪挑了挑眉,“她又想打什么主意?”
“算了。反正不在咱们院子里,就当没看见吧。”映霜拽拽映雪的袖子,使了个眼色。
映雪会意,“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没到咱们院子里就别管了。”
……
朱相府门前,冯嘉靖和剑影骑着马刚到,就看见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一辆大车。
“咕——!”伴随着一声亲热的貂叫声。
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只能从不断移动的一团在雪中飞奔。
一只胖得只看得见身子看不见腿的小雪貂从大车里窜了出来,在雪地里跟滑雪似地飞速奔了过来,在冯嘉靖的马下站定,支起两只前爪,只用两条后腿站立,像是在给他作揖。
剑影见了,惊奇地道:“这不是上官小公子的小貂?怎么跑这里来了?”
上官滢滢和上官景辰,还有上官飘香从对面的车上下来,也看见了冯嘉靖和剑影。
“小貂!”上官景辰马上大叫一声,也奔了过来。
眼力不错,还看得到他的貂。
朱相府门前的雪还堆得很厚,上官景辰跑得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才来到冯嘉靖面前,弯腰将小雪貂抱了起来,“你还会作揖?!谁教你的?!”上官景辰笑着扯着小雪貂的耳朵大叫。
冯嘉靖淡漠肃穆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颜。
他翻身下马,身后的玄狐大氅迎风飘展,漾起一道美好的弧线。
上官飘香抿嘴笑,推推上官滢滢,“姐姐,看,冯状元又来了。”
上官滢滢也很诧异,忙走过去福身行礼,道:“冯三爷,您是来看我外祖父的?”
冯嘉靖点点头,“你们来做什么?”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剑影只好低下头,尽量不给主子添麻烦。
要是让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他主子的装腔作势就露陷儿了!
三爷,演,您继续演!
明明前些日子三爷“中毒重病”的时候,朱相来看三爷,闲聊的时候亲口对您说过,过小年要接上官家的外孙们过来热闹热闹,记性一向很差剑影都记得清清楚楚,您老能忘了吗?!
不疑有他,仔细看了看冯嘉靖的脸色,叹息道:“听说冯三爷前些日子又中毒生病了?唉,这才两个月吧,您就病了多少次了。身为男人,您这样的身子可是太弱了,虫草,鹿茸,人参等都是良品,您应该好好补补。”
冯嘉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面上淡淡的笑容一扫而光,下颌渐渐紧绷起来。
剑影一愣,忙抬头解围道:“……呵呵,上官大小姐,您听谁说的?我们三爷哪有……”
“听我外祖父说的。”上官滢滢截住剑影的话头,但是马上道:“我知道你们不想外人知道,有损冯三爷声誉,放心,我不告诉别人的。”
剑影往上官滢滢身边溜了一眼,恨不得撞墙。不告诉别人?
那身边两个支楞着耳朵听的上官景辰和上官飘香是怎么回事?不算人吗?!
上官滢滢顺着剑影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看着上官景辰和上官飘香,忙道:“哦,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算外人。别人我谁都没说。”
冯嘉靖紧紧盯着上官滢滢,狭长深邃的双眸不善地眯了起来。
他一向是涵养好到连朱相都夸的,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同上官滢滢这样,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冯嘉靖有想掐死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