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此言一出,冷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伤感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头,冷夏怕是冷书的女儿了,而冷书没有来只能说明她已经不在了。
他的妹妹啊……
冷潇抬手盖住了双眼,手背颤颤巍巍,好半天,他挪开手顺带擦掉眼眶里的泪,“她……”
冷潇问不出口,哪怕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他的老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悬着的一口气而一命呜呼?
顾墨回:“如冷老爷心里所想。”
冷潇深吸一口气,也罢也罢,这世间唯有生与死半点由不得人。
他起身,再次看向冷夏说:“你们随我来吧。”
顾墨牵着冷夏跟在冷潇身后。
冷潇说:“我是她的大哥冷潇,她小哥冷骐去年突发中风也离世了,这么看来,他是陪她去了。
这屋子是旧宅,只不过前些年翻新了一下,来,这边……这一间屋子就是她住的,这么多年了里面的东西都不曾动过。
你叫冷夏?”
被点名的冷夏接口:“是,我叫冷夏。”
“你怎么随她姓?”
“她独自抚养我长大。”
冷夏淡淡地说着,过去的事她并不想提。冷潇听了,仰头望着天花板久久不出声,他无法想象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是如何独自养大一个女儿的?
冷夏进了房间,二十多年前的家居摆饰,很陈旧却也没坏,保护的很好。
冷潇平复了心情,又问:“你爸爸是柯傲天?”
“嗯。”冷夏勉强应了一声。
在她的认知里,冷书抢走了季凉川的爸爸,间接地害死了季凉川的妈妈季梵,而最终却是季凉川拯救了她……
那些事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的心头,她能做的就是逃避。
“这里的东西我可以看吗?”
冷潇点点头,痴痴地看着冷夏,想从她身上找回他妹妹的影子。
顾墨见了心生不快,等冷夏到处翻翻看看时,顾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冷老爷,冷夏只是我的老婆,哪怕她长的再像她的妈妈,她都不会是你的妹妹,请你不要拿肆意的目光看她。”
冷潇盯着顾墨,昨日他就去查过顾墨,他的能力他的魄力冷潇都一清二楚了,只不过他没想到他的肚量这么小!竟然这么护短!!!
不过护短好像没什么不好。
“好,我明白,不过论亲疏我怎么也是她的亲舅舅,而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看她自然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那就好!”顾墨看了眼冷潇。
据顾墨所知,冷潇一辈子未婚,据说自从他妹妹消失后他整个人就变了,曾经一度自责到生活不能自理,这该是多么深的疼爱以及自责,所以冷夏一出现,冷潇的眼珠子都直了,这是要把对冷书的愧疚都放在冷夏身上?
NO!NO!NO!顾墨绝对不容许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对冷夏过分的爱,哪种爱都不容许。
“这些我可以拿走吗?”
在两个不同辈分的男人暗自剑拔弩张时,冷夏从抽屉翻出了冷书的日记本问冷潇。
“当然可以,这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处理。”
冷夏笑了笑说:“谢谢你,舅舅!”
冷潇看她的眼神太浓烈,这样的亲情她从未感受过,一声舅舅也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冷潇惊住了,舅舅?这个词很奇妙,好像这么多年背负的愧疚一下子被冷夏劈开了。
冷书当年一走了之,冷家与陆家势不两立,一度上升到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的地步,后来因为已经去了美国的陆彦北阻止,才免了冷、陆两家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而他冷潇因为自责废寝忘食地工作、从而积劳成疾,成了外人口中的生活不能自理,再到后来更是传言他冷潇与自己的妹妹乱L,渐渐的,冷家开始没落,虽然这些年来没饿死人,不过也没有往日光鲜了。
对于冷书,他包括冷骐以及他爸爸冷昊枫最疼的就是小妹冷书,因为冷潇知道柯傲天的身份,才会让自责变本加厉从而反侵了他。
他常悔恨,如果他们当初不是抱着对冷书好而是告诉她实情,那结局是不是就改变了?
只是任由他怎么悔恨,他怎么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没能找回她的妹妹。
“我们今天方便见冷老太爷吗?”顾墨问。
冷夏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冷老太爷,那就是冷书的爸爸,她的外公。
这些都是亲人,她的亲人……
太不可思议了!
冷夏一闪而过的期待落进顾墨眼里,他的老婆就是嘴硬,明明渴望亲情却表现的对什么也不在乎。
“可以,夏夏,你要见吗?”
冷夏点点头。
“那你们跟我来,他住一楼。”
一楼?冷夏紧张又加剧了一分,雀喜也多了一分。
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冷夏由顾墨牵着进了屋,屋内光线很足,窗帘被挽起,帘曼之下的水晶珠子随着微风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很悦耳很动听。
屋内的家具很时髦,是眼下流行的款式,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对着床头的位置,相框很新,里面的照片已经泛黄,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坐在中间,怀里坐着一个小女孩,身后站着两个男孩。
冷夏感觉那个小女孩就是冷书,男人就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头,而两个小男孩她分不出哪个是冷潇了。
“我爸爸睡着了。”
冷潇出声,床上的老头跟着扭动了脖子,看向了冷夏他们站着的方向。
“爸,你醒了!”冷潇凑过去,几乎贴着冷昊枫的耳边。
冷昊枫轻轻地应:“谁来家里了?”
他躺在床上五年了,因为一个未了的心愿在撑着他一天天地活下去,哪怕他眼睛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很多时候说话旁人已经听不清了,可是他还要见他的女儿一面啊,不然死不瞑目。
冷潇扯着嗓子说:“爸,我给你带助听器与老花镜。”
冷潇说着打开抽屉,取出助听器与老花镜给冷昊枫佩戴上。
冷昊枫两眼无神地看向冷夏与顾墨,颧骨高高地凸起,瘦的只剩下一层松松垮垮的皮,整个人窝在被窝里,轮廓显示的也只是干瘪的身体,像老了的鱼鹰。
在看向冷夏时,无神的眸子一下子聚集了光彩,嗫嚅着干枯的唇问:“是书儿回来了?”
暗哑的声音仿佛从肺腔发出,又像坏掉的老唱片发出的嘎吱声。
“是书儿吗?”
冷昊枫又问。
冷夏动容地看着,脚底已经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冷昊枫,眼眶有些发紧。
“外公。”冷夏弱弱地喊了一声。
这些词对于她来说很生涩,可说出口之后又是那么自然。
冷夏急忙拿出手机,翻出冷书的照片,这张相片是她在墓碑上拍下来的。
冷昊枫紧紧地盯着相片,两行清泪从浑浊的眼底淌了出来,嗫嚅的嘴半开着合不上也张不开,他的书儿……
时间过的慢极了,冷昊枫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除了一双眼、泪流不止。
冷夏近距离地看着冷昊枫,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颗老年斑,能听的清他那极力克制的急促呼吸声,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殷殷期盼。
冷昊枫身体真的不好,默默地淌着泪继而睡着了。冷潇摘掉他的助听器以及老花镜,对着冷夏说:“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能来看望他,我相信就算他走了也会安心的。”
冷夏哭的稀里哗啦,顾墨搂着她任由她哭个够。最后,顾墨带着冷夏回去了,尽管冷潇有一肚子的话想问,见冷夏大着肚子只好想着来日方长了。
冷夏花了很长的时间读完了冷书的日记本,好几本的。她了解了不一样的冷书,也懂了她当初孑然一身地离开、甚至独自生下她的缘由了,是因为爱。
可有些事错了终究是错了。
在冷夏与顾墨即将返回徽城这天,冷昊枫离世了,冷夏与顾墨赶到时冷昊枫已经断气,他的面容很祥和。
等冷昊枫的后事料理之后,冷夏与顾墨回到徽城已经是三天后了,年关近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迎新年。
顾墨与冷夏也搬进了新别墅丽景苑,让顾墨与冷夏没想到的是住他隔壁一栋的人竟然是冷潇,按照冷潇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来这里准备准备,提前适应下当舅爹爹。
顾墨狮子大开口,让冷潇准备好两套房子给他的儿子们,冷潇更是当即表示他的遗产全归冷夏肚里的两个孩子。
冷夏不懂一向稳重的顾墨怎么处处针对冷潇,顾墨的认知是冷潇来分走了冷夏对他的独一无爱的爱,冷潇认为逗逗护短的顾墨特别有意思。
年三十这天,冷夏在顾墨的陪同下去了趟监狱,把记载了冷书与柯傲天恋爱点滴的那本日记本给了柯傲天。没过几天,柯傲天自行坦白侵犯养女柯洛娜的罪行,因为多罪合并,柯傲天被判决死刑立即执行。
判决书下来这天,冷夏也收到了柯傲天寄来的信件,他忏悔了自己的罪行,也再度解释当年对冷书的爱,以及他没有处理好的问题,才让冷书走上悲剧的道路,也让自己活在仇恨中泯灭了人性的真善美。
冷夏虽然嘴上说着柯傲天死有余辜,可她也说了死太便宜了柯傲天,顾墨听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