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不太平, 鸟兽虫鸣的声音就在耳边,给人一种被黑暗中觊觎的危险的错觉,如芒在背。
温度渐渐下降,山风一吹, 足以令人抱臂发抖。
蒋妤与陈轲两人都是穿着单薄的衣物, 没有什么你脱下来给我穿的浪漫,能顾着自己算不错了。
“师姐, 你怕不怕?”陈轲问这话时, 牙龈都在发颤。
蒋妤望着头顶被繁茂枝叶遮挡半边天的天穹, 从疏漏的枝叶间泄出的点点星光和月色, 淡淡道:“不怕。”
不仅不怕, 反而怀揣着一腔热情, 为已经触摸到真相的边缘而感到兴奋。
“师姐,你说, 我们如果死在这了,台里会给我们开追悼会吗?挽联上会不会写,为新闻而献身的英雄?”
蒋妤冷眼看他,“你很希望当英雄?”
“那当然,人们记住的,往往都是英雄烈士,我就希望我的名字, 能被记在纸上。”
蒋妤沉默着望着天穹, 语气很淡, “你会不会成为英雄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你如果死在这了,你父母亲人,会很伤心。”
陈轲失神笑了笑,“不谈英雄了,咱们聊聊其他的。”
蒋妤将目光淡淡收回,“聊什么?”
“聊……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在真相未明朗之前,我不会对未知的事情发表任何看法,这是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应有的操守。”
“师姐,这就没意思了,”陈轲笑道:“就咱们两个人而已。”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轻易发表意见。新闻工作者,可以听,可以看,但是没必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你给民众看的应该是新闻,是事实,不是你作为一个传播者发表的看法与意见。”
话音刚落,轰隆的震动声传来,整座大山在夜幕笼罩之下,摇摇欲坠。
蒋妤与陈轲相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恐慌。
“不会吧……”
细小的滚石从山上滚落,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天地之间回荡,天穹乌云遮住月色,天地之间,一片惨然。
蒋妤抬头看着山顶方向,凝眉沉声道:“有人在。”
陈轲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山上有人,仔细听。”
陈轲沉眉,敛声屏气听着震动之余的其他声音。
那声音仓促而尖锐,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响声里。
“是……周大爷?!”
蒋妤凝眉,“没错,是周大爷的声音。”
陈轲大惊失色,“这个时候,他为什么会在山上?糟了!危险!”
“别急,”蒋妤拉住了他,冷静道:“咱们现在自身难保,救不了他,不过……我猜测,这个震动只是暂时的,应该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和太大的危害。”
蒋妤话刚说完,山体震动的响声似乎小了些,蒋妤倏然间脸色剧变,一把将陈轲扑倒在地。
一颗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砸在坑底陈轲刚才站立的地方。
那颗巨石大约半人高,两个手围宽,砸坑底掀起的灰尘呛得两人直咳嗽,巨石凹陷进地底。
陈轲心有余悸望着那颗巨石,喉结忍不住的滚动。
蒋妤事后也觉得胆寒,拉着陈轲贴着大坑的边缘站着,左右四顾急促道:“救了你一命,咱们两清了。”
随着巨石的掉落,整座大山也随之安静下来,山林间回荡着老人哀嚎痛哭的声音。
“山神啊,求你息怒,放过你的子民吧!”
很难想象,那个六旬佝偻的老人,能发出如此凄厉的怒嚎。
“你要怪罪,就把我带走吧,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求你别伤害他们!”
声音凄凉,在无尽的黑夜里嘶吼着哽咽,一字一句,透着绝望。
蒋妤无法想象,在大山震动时,老人是以何种心情上山,来祈求山神的原谅,只为了山下的后代。
愚昧吗?愚昧。
可世上哪有什么事是能够一概而论的。
蒋妤望着天穹被乌云遮掩的月色,沉默着。
她原本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可是重生后,她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沉默。
嘈杂的声音传来,周信终于带着人来了。
“蒋记者,陈记者,你们在吗?刚才山神发怒了,你们没事吧。”
蒋妤高声道:“你们快去山上,周大爷在那,你们快去救他!”
有人高声喊道:“周信,你爹找到了,在山上,你快去!”
“什么!”这是周信的声音。
有人放下绳索将蒋妤两人拉了上来,蒋妤看着举着火把乌泱泱的人群,“陈轲受伤了,麻烦你们把他送下山,再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快去山上。”
兵分两路,一路人带着蒋妤和陈轲下了山,另外几人举着火把上了山。
到达山村之后的蒋妤等在门口,大约在三四个小时后,周信这才将周大爷背了回来,花白的老人家用尽全身力气爬上山,全身上下布满了荆棘划出来的血痕,现如今已是昏迷不醒。
蒋妤倏然明白了。
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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