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蒋茵,你怎么搞的?脸上沾了块墨水。”
我大窘,才反应过来周广玮看我的奇怪眼神,其实是因为他不好意思告诉我我脸上有墨水的事。
真是太丢人了,我赶忙接了手帕,转过身使劲擦。
都怪刚才一边写字一边做白日梦。
许嘉函为了怕我尴尬,故意若无其事地说:“我去餐厅问一下有没有位子。”
我手忙脚乱的,擦了半天还是徒劳,墨水在我脸上已经变干了,用手帕怎么都擦不掉。
我着急,心想这下形象可毁了,刚才看到周广玮还觉得高兴,这会儿真希望他没来。
身边响起很轻的脚步声,周广玮竟然一声不响地转到我前面了。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憋闷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盯了我一秒,面无表情地从我手中抽出手帕,转身走了。
他竟然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尴尬!
我顿觉无助,灰溜溜地跑到墙根下蹲着,期盼许嘉函这个比较随和的人会出来替我解围。
不过十几秒,我期盼的救世主没来,来的竟然是周广玮。
他走到我面前,挡住了一大片阳光,费解地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站起身,依旧捂着脸上的墨水渍,尴尬到了极点。
他用右手两个指头轻轻拂开我的手,左手捏着沾了水的手帕替我擦拭。他的表情冷冷,却又很专注,微皱的眉头离我不过寸许。
如他一般的男人,竟然会站在大街上,细心地为我擦脸。我一边羞赧,一边喜悦,整个思维都乱了套,整个人也糊里糊涂的。
就在这时,许嘉函也匆匆忙忙地出来了。
看到我和周广玮的样子,他明显愣了一下,自嘲地说:“蒋茵,我刚想带你去餐厅的洗手间,没想到周兄已经解决了问题。”
周广玮没理他,随手将手绢抛还给他,转身走进了餐厅。
许嘉函对我和善一笑,颇有风度地说:“女士先请。”
整顿饭,我都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时不时就会跳出周广玮刚刚替我擦脸的情景。想到他那神采奕奕的眼睛盯着我脸看的样子,我的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许嘉函几次试图打开话题,见我和周广玮的反应都很冷淡,便悻悻地沉默了下去。
饭后,在许嘉函的强烈坚持之下,并没有让我结账。我也顺水推舟,打着小算盘,想改天找个机会回请……
打那以后,我和许嘉函渐渐熟络起来,在局里见了面会打招呼,偶尔还在一起吃个午饭。而周广玮,依然是冷冷的面孔,有时会面无表情地向我点点头。
不过,能够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从前相比,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好的变化。
比如有一次,我抱着一大堆整理好的旧报纸到资料室去归档,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只顾着注意脚下,没看到前面有人。那个人把我手里的报纸接了过去,转身就往资料室走,我才发现他是周广玮。
也不知怎么的,一看见他我就紧张不已,有时会期待见到他,可见到之后又手足无措,心里总是埋怨自己太蠢,希望他别看见我笨手笨脚的样子。
他把报纸扔在资料室的桌子上,还没等我跟他说谢谢,就大步走了出去。我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觉得自己真是一事无成,连说句话都赶不上趟。但毕竟他帮了我,我虽然遗憾,到底也是欢喜的。
有时我也会感到失望,比如另一次,我看见几个人去出外勤,他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中的有些人跟我打了招呼,可他的脸却冷冰冰的,看都没看我一眼。我知道,出外勤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说不定枪子乱飞,不小心就打中了谁,心里有些担忧,一下午都没心思工作。
感谢我的好听力,终于听到了楼下军用汽车熄火的声音,我算准时间,假装要去盥洗室,其实只是想在走廊里遇到出外勤的同事们。
“蒋茵,你好啊,又遇到你了,我说今天怎么这么顺呢,原来是美人在保佑我们啊!”
他们队伍的其中一个人对我友好地开起了玩笑,我对他们笑笑,其实我只想笑给他一个人看。可所有人当中,唯有他没看我,径直走了过去。他的脸上写着疲惫,不过神采依然,我的心情有些低落,只好快步离开。
心中庆幸,还好他们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