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变换着,有些痛苦,有些烦躁,有些惆怅……他牢牢盯着她,迫切地,想将她每一个表情深深印在脑里,不再遗忘。
“我走了。”英娥不舍地与他告别,跟着元子攸慢吞吞地移动到了门口。
司马子如终是忍不住说道,“英娥,无论你将来遇到什么事,别忘了北秀容永远都是你的家。”
英娥咬咬嘴唇,扯出一抹笑,转头看向他,“好好帮我看着我的那些宝贝,要是将来少了我一定找你算账!”
司马子如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跨出了门。
一到门外,元子攸就从袖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纱巾,“外面有风,对你的红疹恐怕不好,先戴着这个。”
英娥接过纱巾,低低道了句,“多谢。”
她的眼角不知何时早已经湿了一片,风轻轻一吹,稍稍有点凉。
看着英娥的身影渐渐远去,司马子如先转过身,一阵莫名其妙的疼痛,直刺心脏。
“大人,我们现在回北秀容吗——”一旁送嫁的侍从小心翼翼问道。
“不,先去景宁寺。如果四夷馆这里没问题,那么问题多半出在景宁寺。这个害英娥的人,我必要将她揪出来。”
司马子如说着望向了窗外,天边血色的夕阳依依不舍地挣扎落下……漫天的绛紫橙红如打翻了的美酒,在半空中渐渐蔓延开,消失……令人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这般短暂无常。
一辆两驾马车穿过了宜阳门,进入了洛阳城,转上了直通皇宫的铜驼大街。
车内位置不大,英娥坐在软榻上,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掀起了帘子一角朝外瞥去。但见街道两边寺庙林立,柳槐成荫。来自四面八方的不同国家人在此汇集,热火朝天地做着各种生意,有西域的良马,倭国的特产,南方的丝绸……她甚至还看到了来自北秀容的牛羊。虽逢乱世,洛阳却依然还是一派繁荣景象。路边行走的人更是形形色色,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异国人士,也有人数繁多的比丘僧人……
英娥放下了帘子,闭上眼睛靠在了车上。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从这一刻开始,她就与她的过去告别了。
在一段时间的轻微颠簸后,马车终于在阊阖门前停了下来。元子攸让宦官抬来软轿先将英娥送去嘉福宫,自己则匆匆前去显阳殿复命。
显阳殿明亮的殿内,元诩正盘坐在紫檀方榻上看着奏章,但明显心不在焉。拿着奏折的左手衣袖上,用金线绣成的祥云龙纹在烛光下微微闪动着光泽。
一见元子攸,元诩显然有些激动,脱口第一句就是,“她和他长得可像?” 不等元子攸回答,他又像是自嘲般笑了笑,“她还没进宫就被害得差点毁容,现在又何尝看得出什么。”
元子攸将和司马子如的对话禀告了一番,元诩露出了一抹苦笑,却没有说什么。
“陛下,虽说淑仪现在不能侍寝,但今天她初来乍到,陛下是否应该前去探望一下,已示关心?” 元子攸提醒道。
元诩一愣,点了点头,“朕一会儿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