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老大爷那一双手。
洗不干净的脏污、粗糙的老茧,充满着穷困气息的一双手,却将一件宝器,拱手送人。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匠人,对着自己的双手,露出满眼酸楚与无奈。
而我,未来会是怎样?又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算了算了……我摇了摇头。
走一步看一步,能坚持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
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至少此刻,我还不想放弃,再难也不想……这二十六年来,我都围着这门手艺打转,此时‘放弃’,就如同要斩断之前的人生,否定过往的一切努力,那种滋味……难以言说。
我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当前最要紧的事,还是干好手头上这件活,对自己的‘主雇’负责,也对自己手里的器物负责。
匠心,决不能三心二意。
我躺床上想着修复的事儿,也不知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做梦时,梦见自己在看小丑表演。
大嘴巴,红鼻头的小丑,脸凑的极近,咧着嘴笑,一边笑一边表演,手里抛接着几个球,演着杂耍。
小丑的笑声逐渐加大,手里的动作越来越慢,然后我看清了那几个球的模样……哪里是球,分明是几只硕大的眼珠子!
“哗哗哗哗哗哗……嘎嘎嘎嘎嘎……”小丑发出古怪的笑声,越来越大,手里抛眼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裂开的嘴角,慢慢朝着耳后根划拉过去……
“啊!”我猛地惊醒过来,室内一片漆黑,不知何处吹来一股夜风,混合着身上的汗液,没由来的一阵凉意。
做了个噩梦。
我拉了下床头简易的灯泡开关,小瓦数的电灯泡,亮起昏黄的光。
我看向风吹来的方向,发现是窗户被打开了,那是一面纱窗,风透过纱眼,有一阵没一阵的吹进来。
这时,旁边屋里的李尧神色古怪的走到了我的房间里,眼神古怪的往四下张望,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在防备着些什么。
没等我开口,他便凑过来,紧张道:“卫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我道:“不好意思,是我发出来的,我刚才做噩梦被吓到了,所以叫了一声。”
“不是……不是。”他立刻摆手,神色紧张道:“不是你的叫声,是、是笑声……断断续续,特别古怪的笑声,一会儿哗哗哗……一会儿嘎嘎嘎的,别提多渗人了。”
那岂不就是我在梦里听见的笑声?我顿时有些尴尬。
人在做梦的时候,说梦话发怪音太正常了,没准儿梦中小丑的笑声,其实就是我自己发出来的?
我于是解释了一下自己那个噩梦的内容,李尧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我还以为小半个月没来,这地儿就开始闹鬼了呢。”
“闹鬼?哈哈,你胆子也太小了,你不是经常在山里住么,还怕这些。”我从噩梦中缓过劲儿来,放松了一些,拿起床头的水杯喝水。
李尧砸了咂嘴,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这片山里,是有人住的。这儿以前是个村子,北边的山上,就是村子的墓地,全是一座座老坟。几十年前搞拆迁的时候,才迁到了外面。”他指了指朝北的方向,刚好是纱窗所在的位置,我顿时一呛,道:“那你们搭建工棚的时候,也不知道避讳避讳,窗户口怎么朝北开,一眼望过去不就正对着坟山吗?”
李尧道:“当时没想那么多,怎么方便怎么来,不说了不说了,睡吧。”说着,便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屋。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李尧守在山里继续试验,手机信号居然一直没恢复。
对我来说到无所谓,平时用的就比较少,但李尧这个网瘾少年就撑不住了,用他的话来说:断网半天,度日如年;断网一天,肝肠寸断;断网两天,生死攸关;断网三天,命丧黄泉。
“不行,明天要还没网络,我就真的要命丧黄泉了。卫哥,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儿上,明天放我走吧,千万别跟我妈告状,你那顿饭我不吃了成不?”
我正要接话,他又道:“还有,你每天晚上到底做啥梦,天天晚上笑,笑的我真是……毛骨悚然。哎,一直说梦话,据说也是一种病,我看你别做什么试验了,回去看病是正经。”
我一愣,道:“我……我这两天晚上,还在笑?我没做什么梦啊。”这两天,白日里太累,晚上睡得特别沉,压根儿就没做梦,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没做梦?”李尧一愣,道:“那我这两天,每晚听到的笑声,难道是鬼在笑?那这鬼的笑点可够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