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打算去你家,我就想看看,外人要想进李寡妇家的厨房,翻墙进来到底难不难。谁知道我刚一翻上院墙,就发现你家和李寡妇家虽然是斜对着,却是通着同一道院墙,我就顺便走过去瞅两眼,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你从那边到李寡妇家,自然也是轻松无比了。”
看一眼努力克制紧张情绪的张浩,江宁突然一拍桌子:“张浩,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这整件事就是你干的!你的包子铺和李寡妇家离得最近,她家生意好你家生意自然不好,你是年初才开的张,到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你才决定来个铤而走险,给李寡妇的包子里下毒。若是寻常的毒物,客人吃了闹肚子甚至死人,到时候查起来那容易得紧,更何况若是下毒,李寡妇根本没有作案动机,她嫌别人吃她家包子吃太多所以给顾客下毒?疯子才这么干。所以你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说到这里,王江宁冷哼了一声:“你知道十三香是大家都用的调味料,八角是十三香里很重要的一味,而你恰巧又是长沙人,自然也知道你们那边用来毒鼠毒鱼的莽草,无论是样子还是气味都和八角甚像。更妙的是,这莽草毒和一般的毒物不同,它没有肠胃反应,吃下去也不上吐下泻,而是精神出问题,如同吸大烟甚至是鬼上身一般疯魔了,再说用作调料,客人一次也不会吃太多,非要长期吃才能慢性中毒。你算准了李寡妇进调料的日子,二十多天前,你从鼠药李这儿买了莽草,在李寡妇进调料的第二天趁夜翻墙进了李寡妇的院子,把莽草混进了八角的袋子里。你知道李寡妇为了保证调料不受潮,都是每天后半夜早起磨粉调馅,每天只磨当天用的,所以你只能加莽草原料进来没法直接加粉。你算准了日子,每天吃的那些调料,要吃将近一个月,再潜伏个十来天才会毒性发作,那时候掺杂有莽草的那袋八角早就用完了,这样证据全无,你自然永远不会被发现。而几个孩子中邪一般的症状,也恰巧让别人不会认为是包子馄饨有毒,而是李寡妇的包子铺有鬼,从此她的店再无生意,你的包子再难吃,生意也差不了了。只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
王江宁突然停下来,现场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张浩不说话,只是看着王江宁。
“你算好的中毒时间,忘了算孩子。小孩子比成年人中毒累积的时间短得多。不过二十多天,就有三个小孩子发病,李寡妇也直接关了铺面不再经营。那些没用完的八角和莽草,都因此留了下来。我估计这些日子你还挺担心的,东西没用完,留下对你就是隐患,所以你肯定想方设法想把这些莽草捡回去,但是我们把所有的调料都搬走了,你根本没法下手。这才便宜了我,顺利破案。”王江宁说着又笑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我是在鼠药李那里买过莽草,但那是我拿来药老鼠的。李寡妇家里的莽草,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证明她家的莽草是我放的?你有证据吗?”张浩突然反问道。
韩平皱了皱眉,担心地看了看王江宁。
王江宁似乎知道他必有此一问,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说了,敢请你来,我自然是有十成把握。我还真有证据。这还要多亏了鼠药李。你买莽草,不敢去大药店买,只好找他买,却不知道他有个好习惯。他为了让自己的鼠药效果好,特地在所有的鼠药里面要么加了糖粉要么刷过稀糖浆。所以他的鼠药比别人家的要贵些。你若是去药房问过,就知道他卖的鼠莽可比药房的贵不少。‘鼠药李,鼠药糖’,南京城里你还真找不到第二家在鼠莽上裹糖浆的。我可是亲自舔了两颗从李寡妇家里搜出来的莽草,甜的。当然,我后来特细致地漱了几遍口。你要是不信,自己舔舔看。”
说话间,王江宁扔了一颗莽草到张浩跟前。
至此,张浩的心理防线再也支撑不住,瞬间崩溃下来,大哭着道:“我交代,我交代……”。
韩平站起身来,激动地冲门外面喊:“来人!给他详细做笔录!我要去给丁探长报捷!”
数日后,李氏包子铺。
王江宁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报纸——硕大的标题写着《探长丁京晖智破毒包子案同行竞争寡妇蒙冤昭雪》。
报道通篇没提到王江宁的名字,不过他倒是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虽然名气给啥都没干的丁探长拿了去,但韩平在内部又积累了资历和嘉奖,自己也赚到了赏钱,顺便可以永久在李寡妇这儿光明正大地白吃白喝,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这样想着,王江宁拍了拍自己的肚皮,满意地咂了咂嘴。
“老板娘,再来一笼!我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