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这一遭,气郁于胸,也不知还熬不熬得过去……”
说着,他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若是她不愿醒来,谁也没法子。不过,我医术到底有限,你可以去请镇上的大夫再来瞧瞧,或许还有别的法子。”
卫渡远就那般眷恋地看着余锦瑟,没有一丝犹豫地便道:“好。”
他转过头来看着卫大夫父子,恭恭敬敬地双手抱拳作了个揖:“还要劳烦卫大夫帮我照看一下锦瑟了,她现今离不得人,至于旁人……我们在这儿虽说有亲人,可聊胜于无。”
卫渡远倒是一点不避讳说起这些个事。亲人不该是最为贴心之人吗?可他们的亲人,却是不断往两人身上插刀,见伤到还不够深,又再撒把盐,当真是讽刺!
只要想着余锦瑟他们家那一堆糟心亲戚,委实让人头疼,怎么会那般狠毒的后娘?说一声毒妇也不为过了。
只是这话卫大夫是万万说不出来的,最后也只道:“你放心去吧,我和卫阳在呢。”
卫渡远又道了声谢,嘱咐他们若是累了就在另一间房里休息,这才走到余锦瑟床边打算同她道个别。
卫大夫两父子见了,自发地出了里屋,将空间留给两人。
卫渡远伏身在余锦瑟额头上印下一吻,低低道:“等我回来。”
卫渡远这几日的眉头都没有松过,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就怕锦瑟有个好歹。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若是连他都不紧紧抓住她,她怕是真的会撑不过去了。
他到了门口又再看了眼她,这才出了门,披着蓑衣戴上斗笠,冒雨骑着马去镇上寻人了。
余锦瑟做了个梦,她梦见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晴日,自己坐在自家院子里刺绣,门外有个小娃子一直看着她,那娃子长得粉粉嫩嫩的,甚为好看。是个男娃,模样像极了卫渡远。
那娃子终于开口了:“娘亲。”
他见余锦瑟不应他,又喊了声:“娘亲。”
余锦瑟泪流满面,嘴角却是噙着抹笑的,高声应道:“嗳。”
答完,她是再也按捺不住,跑出门一把将那娃子给抱进了怀里,哽咽道:“是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
哭着哭着,她怀里的孩子竟然凭空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场景一转,她又站在了河边,天空还下着雨。
余锦瑟认得这河,是自己落水的那条河。
她呆呆地看着湍急的河流,雨‘啪啪啪’地砸进河里,溅起了一朵朵水花。突然,河里多了个小娃子,是方才唤她娘亲的那个娃娃。
那个娃娃无助地随着河水起伏,慢慢地,就要沉入河里。她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她要救她的孩子!
她忘了她不识水性,可不知是处于母爱还是什么,她竟到了那孩子的身边,可她已然没了什么力气,只能无力地往水里沉去。
意识模糊中,她拉住了那孩子的手。这时,那孩子开口了:“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啊?我会很乖,很听话的,长大还能保护你和爹爹,可是,为什么你不要我呢?”
她本要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大,奇怪的是,她好似看见了他在流泪,她心疼地大喊起来:“不,娘没有不要你,娘是那么盼望你的到来……你不要离开娘……”
“是你不要我的……”话罢,那孩子就被卷入一个水旋中。
她心中大骇,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可是那孩子却是遍寻不着。
她渐渐被绝望侵袭,就那般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再挣扎,任水浪将自己带着前行。
连连大雨,镇上大夫都不愿出诊,最后还是卫渡远拿出了锭银子,一大夫才勉强答应一起去看看了。
甫一到自家院子,卫阳就迎了上来,皱着眉道:“卫大哥,嫂子又不好了,你走了没多久,又开始发烧了,还在说胡话。”
“什么?”卫渡远当下也顾不得让那大夫歇口气了,急急带着人就往里走去。
一进门,他便听见了余锦瑟的大喊:“不要,孩子,娘没有不要你……不要……不要离开娘……”
卫渡远心中大恸,他后悔了,他不要余锦瑟记住他们的孩子了,他如今令愿她忘掉那一切,只要他一个人记住那一切就好了。
那大夫也没多废话,上前先是替余锦瑟把了脉,又和卫大夫商量了一番,两人最后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这开的方子不过是治身体上的病痛,至于心头的,我却是没有法子了,到底是治标不治本。端看她的造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