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喃喃道:“不,他没有走,他只是睡着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质问道:“小六当你是亲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他呢,你怎么能希望他死呢?”
余锦瑟还欲再说个什么,明玉却是将她到嘴边的话打断了:“夫人,该给小公子换衣裳了。”
她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其实她明白的,明白失去挚爱的痛苦,况且小六陪着柳园多年,两人情谊更是不同,是亲人亦是爱人,便更是不舍了。
给小六换衣裳这件事柳园自然是不会假手他人的,余锦瑟就坐到一旁等着他给小六擦身子换衣裳。
待一切都弄好了,柳园又坐到了床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小六,是一丝挪动的心思也无。
余锦瑟见状,也没动,就那样呆呆看着,直到晌午明月让她吃药了,她才木讷地将药给硬咽了下去。
她本是没甚胃口,可念着肚里的孩子,只好又去硬塞了些吃的才作罢。
而柳园则是滴水未进。
期间容嫣也来过,被院儿里的管家给挡回去了。
一眨眼天儿就黑了,又该吃药了,余锦瑟就打算起身走动一番,却是差点晕过去了。
明玉和明月再不敢让她在这儿守着,硬是扶着她回了屋让她躺到床上去,这还没完,又去请了许大夫来瞧,知道没甚大碍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又一叠声劝,她这才堪堪闭上眼睛小憩了会儿,至半夜,不知为何她竟又猛地惊醒了,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天将明时才又累得睡了过去。
再醒时,不觉就快要晌午时分了。
她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半晌才出声问道:“太子殿下呢?还没出屋?”
明玉不无担忧地答道:“是,还在屋里守着呢,谁也进不去。”
就在这时候,就听外面有丫鬟来传话,说是太子妃在院外凉亭等着,说是有要事相求于她。
她心中大抵明白所谓何事,但到底是可怜这姑娘现今的处境,让明玉和明月快快将自己拾掇了,完了就往院外的凉亭去了。
出了主院,拐过一个门廊,就见容嫣穿着一袭淡蓝纱裙坐在凉亭中,微风吹拂,自成一道风景,也是赏心悦目的。
“臣妇见过太子妃。”
“快快请起。锦瑟啊,卫小将军与殿下关系甚好,如此多礼,只怕是同我见外了。况且,卫小将军为平乱立下汗马功劳,于江山社稷更有不可磨灭的功勋,我可是不敢受这礼的。”
余锦瑟微微一笑,立时明白了容嫣话中的意思,这是将君臣分得格外清楚了,哪里是真的怕见外了啊!
但她不会挑破脸皮,行事更为谦逊了:“君是君,臣是臣,自然是要明白清楚的。不知太子妃召唤臣妇来是为何事?”
容嫣垂下眼睫,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为夫君忧心憔悴的模样。
“锦瑟,我知道殿下同小六公子兄弟情深,只是殿下不是一般人,他要主宰的是天下人的命运,如今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如今父皇体谅他大婚还好说,再往后呢?”
“我希望你能去劝劝殿下。”她没有锦瑟拒绝的机会,接着道,“我知道的,小六公子当你是亲姐姐一般,加之又有卫小将军的关系,我想你去劝殿下一定有用的。”
这容嫣果真是有颗玲珑剔透心,她或许不知道柳园待小六真正的情谊,却也晓得该怎样堵住旁人的路。
“若是如此,锦瑟自是会去劝的,太子妃莫要过于忧心了。”
余锦瑟话罢,就告退离开了。
待走进主院,明玉难得地耐不住了,低声道:“这太子妃真是好生厉害。”
明月不明所以,问道:“怎么?”
余锦瑟微微一笑:“她单单只说渡远同柳园的情谊,却是绝口不提渡远现今的处境,这便是厉害之处。”
明月一点就通:“还有,她方才是将所有能说的话都给说了,一点拒绝的机会也不留给夫人。”
余锦瑟点点头,道:“也罢,反正我今日就是要去劝他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将小六给葬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瞧着小六就这样腐烂在床上。”
“我想,小六也是决计不想让柳园瞧见他这副模样的。”
余锦瑟到了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却没听见里面有声儿应,她又敲,还是没人应,再敲,里面终于传来了道不耐的声音:“我不是说了别打扰我吗?”
余锦瑟低低回道:“是我。”
里面霎时安静下来,半晌,才听里面又传出了声音,已然平和了不少。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