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酸涩的双眼,看到街道那头,静白的月色下,一个健壮的身影缓缓走来,只见他粗布的麻衣被随意的用腰带系着,半露出结实的胸膛,黑亮柔顺的乌发用布带零乱地扎于脑后,有几缕散落在肩头,随着走动轻轻地飘荡着,身形一摇一晃的,似是不稳,整个人被萧索笼罩,平时黑亮的双眸黯淡无光。
岑薇几步窜到范霖栋面前,离他两步远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不由得挑高,声音也拔高起来,“范霖栋!你才多大点儿,竟然去喝酒!”
范霖栋冷眼斜睨着岑薇,带着微沉的醉意冷冷地道:“我喝不喝酒,用不着你管!你又不是我媳妇儿!”说罢,挤开挡住他去路的岑薇继续前行。
岑薇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拉住范霖栋,将他扯向自己,两眼喷出熊熊怒火,“你小子犯什么浑!我作为你的姐姐,怎么就没有资格管你了?”
“姐姐?哼,我范霖栋高攀不起!”范霖栋冷哼道,眯起双眼,凑近岑薇,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冷冷地嘲讽道:“更何况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我是家里的长子,怎么不知何时多出个姐姐来?”
“你!”岑薇气得不轻,望着这张倔强而冷峻的脸庞说不出话来,想了几天的说词在此时一句也用不上,心更是因为他冰冷的态度而深感难过。
岑薇闭上眼,深吸两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忍着气道:“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说罢,就想拉着范霖栋进大杂院,被范霖栋粗暴地挥手挡开,不耐烦地道:“我没什么要和你谈的!我困了,要去睡觉!”也不理会岑薇,自顾自地回了家。
岑薇怔怔地望着那个绝决而去的背影,怔了半天,泪不受控制的掉落下来,几天来的委屈也随之而出。
在现世,金鑫在保安礼貌周到的“护送”下出了卓福公司的大门,在他们的虎视眈眈中驾车离开。
他将车开到路边停车线内,熄了火,双手交叠着放在方向盘上,额头抵在手背上,双肩塌了下来,整个身影看起来既悲伤又落寞。
他的嘴里咀嚼着“雷力安”这三个字,心狠狠地揪着,紧缩的心脏,让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痛缩起来。她今生的选择难道依旧如前世一般?她对自己的单恋难道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若说是林羡妮的前生对他施了手段,令自己忘记岑薇,那么她是不是也同样施了手段在岑薇的身上?
前世?痛苦的记忆被缓缓勾起,她扬着那张奇特的阴阳脸笑盈盈地为大杂院的孩子们授课,摇头晃脑地诵读着《爱莲说》;她让自己背乘法口决表后,轻轻地拍在自己臀部的那一掌,让自己有了勇气发出宣言,她得嫁给他;她的随口戏言,令自己心痛如绞;她的乱扯红线,令自己痛苦难当。
一幕幕在眼前回放,他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垂落在方向盘上,又滑落到双腿上,洇湿了白色的结婚礼服,开出暗白色的花朵,没有丝毫的生气,一如他阴沉痛苦的心。
第二天,岑薇蔫蔫地去了将军府,一整天都头脑昏沉沉的,心不在焉地做着当天的工作。
终于忙完了,可以收工回大杂院,但此刻她不想回去,不想看到青嫂充满疑惑探询的目光,她坐在那里望着天空怔怔地发着呆。
“立刻到岑园来见我!”霸道而熟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
岑薇茫然四顾,周围除了自己并无他人,难道又跟以前一样出现了幻听?以前?脑中亮光一闪,记忆深处的一扇大门被打开,那还是她住在将军府时,也是她自己独自坐在洗衣场里发着呆,那个人就是用密语传音的功夫将她唤到岑园的。几天来,她的脑子里都是那个倔强的少年,竟顾不上想起他来,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心如同针扎一般微微地痛了起来。
她低垂下头,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尽管她非常渴望见到他,但是见到他又能如何呢?他仍是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而她也依旧低伏到尘埃被他踩在脚下,既然如此,不如避开。
“你要去哪里?”又是那个威冷的声音,只是此次的声音中有了些微的焦灼。
岑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话,自己可没有那种神功来告诉他答案,依旧低了头向外走。
只见身前白影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低沉醇厚的嗓音低低地响起,“你要去哪里?为何几天来都不去岑园?听管家说你不肯住在府里,为什么?是嫌弃住下人房不舒服么?我可以叫人为你调换!”一连声的问话令岑薇头昏脑胀,那声音里更似透着心急。
岑薇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张绝世俊颜,神情有些恍惚,面上的那抹忧色是为她而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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