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了许多。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病员不足,卫生院的日子不好过。顾闯,你们福利院不够意思啊,那么多老人。生了病,尽朝区医院送,把我们这个老邻居、兄弟单位给忘记了。”
旁边,小黄警官笑道:“二叔你醉了,顾闯不是才到福利院没几天吗,工作还没有走上正轨。还是刚才你老人家的那句话,大家都是兄弟单位,自然要互相帮助。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病来如山倒,早一分钟把病人送进医院,说不定就能挽救一条生命。从市区到我们镇,救护车再快也得半个小时,可把老人送欺侮卫生院,只要五分钟。顾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醒悟过来,原来小黄今天这顿饭是早有安排,是帮他二叔拉生意的。
桂花镇总体来说有四家吃财政饭的,分别是镇委镇政府人大、派出所、镇卫生院、司法所,大家都是要打一辈子交道的。
福利院的所有支出都是财政拨款,每年年初核定一个数据,到年底花不完就要退回去。其中,最大一笔支出是老人的医药费。你想啊,院里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人老体衰,几乎每人每年都要去医院走一趟维修一下身体中的零件。
遇到状况不好的,甚至长期躺在病床上。
药费加一起,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正如黄院长所说,镇里的人日子好过了,对于健保有更高层次的要求,得了病大多去区医院和省医院。如此一来,镇卫生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黄院长面上都愁出了皱纹,便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可我只是个小新人:“黄院,这事你还是去问马哥吧,我刚到福利院,可做不了这个主。”
黄院长哈哈一笑:“问过,他说老人医疗这块顾闯你自己定就可以了,反正是公对公,依法依规。这个老马,年纪大了,社会活动又多,不太爱管事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心了:“既然马院这么说了,那没问题,以后老人生了病,就送镇卫生院来。”正如小黄警官刚才所说,救人如救火,早一点把病人送进医院却是好事。而且,据我说知,镇卫生院的设备这几年得到了很大提高,医生的医术都很好。前一镇子好象才做了两例子阑尾手术,效果很好。
黄院长见我答应了此事,又敬了一杯酒,问:“今天你是不是将刘俊才接回福利院来了?
我:“你也知道刘俊才,难道……”
黄院长放下筷子,笑眯眯地说:“怎么不知道,他身体本不太好,在养老院住了十多年,以前年事不高的时候,还经常出门在街上走动。前年有一件事闹得厉害,区里的医生都知道他。”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事?”
黄院长说,这个刘俊才比较怪,性格孤僻,因为年纪大了,脑子好象也不太灵光,有了事也不肯对人说,一个人闷着。前年的时候,老刘干了一件叫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有包茎,平时生活不注意,**缠了进去。长时间勒着,竟将那器官给勒坏死了。最后没办法,送去区医院切除半截了事。
老黄又说:“幸亏发现得早,否则只能整个地挖掉。刘俊才家里还有个侄儿,听到这事不依,找院里闹过。院里为息事宁人,本打算赔钱。没相当,刘俊才突然提起拐杖对着侄儿就是一通打,骂起娘来,说,老子当初说要结个婆娘回家,你死活不答应,不就是想着我将来死了好分我的房子和地。老子现在成了太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龟儿子当年不让我结婚,现在还好意思来要钱?就把他侄儿给打跑了。”
说罢,他摇了摇头:“这个刘俊才,真是有时拧得叫人想吐血,有的时候又糊涂得叫人哭笑不得。”
小黄警官听到这里,“噗嗤”一声将口中的酒喷了出去,然后被辣得不住咳嗽。
黄妈妈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未婚青年不要听。”
我听得背心一寒,酒就醒了:这东西也能整个挖掉,那又是何等的惨事?
转念一想,为了救命,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刘俊才也用不着。
咦,怪了,刘俊才切除那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害怕将来死无全尸?
大约是看出我的疑惑,黄院长说:“和手脚还是不一样的,手脚没了,一眼就能看出。那东西却是藏着的,面子上也不怕过不去。顾闯,刘俊才的情况我听说了,这腿不截怕是活不了几天,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有点丧气:“还能怎么办,拖一天是一天,老头性格古怪黄院长你又不是不知道。”
黄院长:“要不,等下我派救护车过去把他接进卫生所,先用点消炎药,挂两瓶盐水先把人保住,你们慢慢做老人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就在卫生所做截肢,也不是多大的手术。”
这院长,这么快就开始拉生意,不去做商人可惜了。
我正担心老头出院后一断药出了什么好歹,闻言大喜:“多谢黄院,这怎么好意思。谢谢,谢谢!”
黄院长:“我这就打电话。”
说好了这事,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也许是因为吃了一天素,痨得厉害,也许是因为心境的关系,我终于朝红烧松鼠下了筷子,感觉味道甚是鲜美。
我今天上午因为刘俊才的事受到马院批评,和他顶了牛,心情实在不美丽。现在又敞开了吃酒,不觉微醉。
过了一会儿,福利院那边却有坏消息传来,刘俊才不肯去卫生所,同时也不肯打针吃药。
而据护工反映,老头开始发烧,体温还不低,看起来像是病情恶化的样子。
黄院长霍然变色:“糟糕,开始发烧了,刘俊才怕是挺不住了。快,快把人送医院去,就算是绑也得把人绑去,实在不行,就在你们养老院输液。顾闯,如果人死了,上级是要追究你的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