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国公病逝前,一直都是安茹儿在近身伺候,那几年她赚足了孝女的名声。
可谁能想到,到了隔年程老夫人寿宴的时候,安茹儿竟当着众宾客的面儿,从胸前掏出了那瓣玉牌。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再是精明,到了长辈面前,也都会被一眼看透。
好像那个时候,林绣冲上前去狠狠地打了一次安茹儿,程家要名声,自然得拦着,从小养大的姑娘,传出了这样的事,谁都挂不住脸。
就这样,程国公只能连夜去了一趟郢王府。
先帝的金口玉言谁也不敢违抗,安茹儿自然是如愿以偿地入了郢王府的大门。
但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嘉宣帝竟然在大婚的当月,就派她去静因寺为国祈福了。
这一走,就是三年。
楚侧妃一边记着账本,一边想:等下个月安茹儿回来,要是见到府里多了这么个婀娜多姿的唐姨娘,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
瞧着吧。
安茹儿自打祈福归来,还是首次出现在一众贵女面前,今日带上唐妩也只是为了展示她贤良淑德的主母形象。
没成想,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只能硬着头皮假笑着和其他人一一拜别,拜别后,就连忙带唐妩上了马车。
这一上了马车,安茹儿就变了眼色。
“你故意的?”安茹儿怒视着唐妩。
“妾身不敢。”
安茹儿嗤笑,“你不敢?你可知道刚刚那是谁!全京城的姑娘见到他都恨不得绕着大圈走,怎偏生你不同,是非之地在哪,你就在哪?”
“妩儿知错,还请王妃责罚。”有些事本就是越描越黑,她越是卖力解释,越显得她与承安伯之间有些什么。
“在佛寺大声喧嚷,与外男交头接耳,你当然该知错!你这般,我回去叫嬷嬷打你十个板子都是应该的!”
唐妩看出了安茹儿的气愤,便故意低下头不再吭声。
她在君梦苑生活了那么多年,自个儿也多少摸索出了一些道理,比如当上位者愤怒的时候,最关键的,就不应该是替自己申辩,而是应该让对方把气儿先给理顺了再说。
因为只有他们发泄完了,才能有你说话的机会。
等安茹儿彻底骂完,唐妩才低声下气道:“妾身原是苏州人,从没见过什么市面......妾身也是今日才知道方才问妾身路的那位,居然是为伯爷......不过请王妃放心,这样的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若是十个板子能叫姐姐消气,那妾身着实得挨。”
安茹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这一刻,她倒是不得不高看这狐媚子一眼。
这话说的,倒是天衣无缝。
“你现在伺候殿下,板子我就先不罚了,回去后我叫嬷嬷拿给你一本佛经,你抄三遍给我即可。”
唐妩颔首答是。
*****
回程的时候正好赶上京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外面车水马龙,摊子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王妃掀起了帘子,恰好看到了金玉楼的招牌,铺子外面,还排着长长的队。
她拍拍车夫,问那是哪。
车夫说金玉楼是一家首饰店,由于那老板老实肯干,手艺又好,这两年的生意,在京城里是红火的不行,有的款式,都要排三个月之久才能买。
这样一说,倒是让安茹儿眼前一亮。
天下的女子哪有不爱金银首饰的?
更何况,光是能在唐妩面前一掷千金这一条,就能让她生了兴致。
安茹儿要去买首饰,唐妩自然得跟着,可一提到金玉楼,唐妩就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运气背的简直是喝凉水都塞牙。
上香碰到了承安伯,回府还要再碰上已是许久不见的徐铎!
徐铎是这儿的大掌柜!她如何能进去?
唐妩食指扶额道:“妾身突然感觉有些晕,不如就让妾身留在马车上等姐姐吧,也免得扫了姐姐的好兴致。”
安茹儿勾起嘴角,她岂能让唐妩得逞?
去龙华寺的一路上都没见她晕过,怎么回来这么一会儿倒是不爽利了?
“我们一同出来,总不好留你一个在这里,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免不了要说我苛待你。若你实在晕的厉害,那我这个做姐姐的便多等你一会儿。”
唐妩看出了安茹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好在硬着头皮装了一会儿之后,下了马车。
唐妩整理了一下戴着的帷帽,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让徐铎认出她来。
安茹儿要去挑首饰,自然不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排队,她叫佩儿拿着郢王府的令牌先一步前去,果然,没一会儿,外面的队伍就散了。
等安茹儿进了铺子,徐铎已经躬着身子站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