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才有时间来找她,而她正好趁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焕发地与宫超相处。直到正月初八,她预定回家的前一天,宫超接她到宿舍吃饭,并捡给她看要麻烦她带上给家里人的东西。晚饭后于凤眠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宫超,帮我查查家里现在的气候,这儿穿那么少,我得在手拎包里备件衣服,免得到时候冻着。”
宫超得令,上网从收藏夹里取出家乡的网站,一看就找到上面的气象。于凤眠记下的当儿,宫超又鼠标一滑,往下找去,一边笑道:“本来每天看看家里的新闻的,这几天都没看,不知道有些什么。咦?劣质钢筋事件最新报道?谁那么不小心,用了劣质钢筋给人查出来了?看看。”
于凤眠本来坐沙发上看电视,听见此说,忙走过来看,偏生上国内网的速度很慢,打了半天才出来,一看之下,于凤眠傻了,报道上面也没有与平时一样遮遮掩掩地说是本市某房地产公司,而是直接点出了她的公司的名字。宫超不语,把全部看完,才道:“于姐,你在这儿,人家报社联系不到你,所以叫你的对手钻了空子,不过既然知道了就好,现在国内已经是白天了,你赶紧联系相关部门,尽量大事化小。”
于凤眠不语,宫超想得出来的,她早在看见时候脑子一转全明白了,但是事已至此,找有关部门还有什么用?有关部门现在即使有包庇她之心,但是奈何悠悠众人之口,他们敢瞒天过海,不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吗?知道她用了劣质钢筋的全市购房人还会买她的楼盘吗?不用说,正在建设的那个项目是砸在自己一时贪小的手里了。就是不知眼见这个状况的银行会采取什么措施。如果它给辣手停贷的话,她的全盘资金运作就卡壳了,为了支付潘迎春卖厂子的钱,她现在手头剩余现金寥寥,回去连上下活动送好处的经费都会成问题。越想越心里发冷,整个脸色都变了。
宫超也知道自己的心机比于凤眠差多了,还是不吭声为好,便操起鼠标查到前几天的新闻,这才发现,这个消息是年前农历二十八那天登报的,也就是于凤眠出发到美国来的第二天。看来人家是掐准了时间专等着于凤眠的空门出现下手的,这绝不是一个偶然事件,一定是有人在后面搞于凤眠。他想到这儿,就把电脑移向于凤眠,轻声道:“于姐,这是我查出来的最早的有关你公司的新闻,是你离开国内的第二天发出来的,这里面一定有人在后台操纵。”
于凤眠凑过身去默默看着,心里盘算,这会是谁呢?吩咐宫超把所有文章都找出来看了,还是不语。只是心里乱哄哄地千头万绪地想。想是谁做的手脚,下一步该怎么办,究竟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当然不免暗怨自己几句,好好儿的,又为什么到这个年纪了反而春心大发,离开阵地那么久,才会让人把手脚做去。但是这话说给谁听都没人同情她,反而可能换来笑话,即使连宫超也不能说。她毅然起身道:“小宫,你送我回饭店,明天你准时来接我去机场,我现在回去打几个电话了解情况。”
宫超依言把她送回饭店,这一路于凤眠一句话都不说,宫超自然也不敢说,一是点不到题,二是没的打搅她的思考。
于凤眠回到房间先是打电话,但是公司电话没人接,打副总手机才知,知道她的工地出了问题,许多原先带款进场的工程队建筑公司都纷纷如惊弓之鸟,报道一出来就开始使尽手段到公司要钱,因为找不到于凤眠,那些人急了,再说又都是粗人,打砸抢的行为就在所难免,不是没报过警,但是防不胜防,害得公司员工都不敢上班。而操纵报纸的人是谁,他们也不清楚。于凤眠知道再问也问不出来,就挂了电话。想了半天,才翻出号码给林唯平打去。在她心里,隐隐已经觉得,这劣质钢筋的事不是林唯平有心,在码头上查出来的,就是老王在她的工地里安插了眼线,估计是后一种情况可能性大一点。如果是老王下的手,难保他是与对她耿耿于怀的尚昆联合的。有可能林唯平知道一点情况。
打通电话,都来不及寒暄,于凤眠就直接道:“我的事情你知道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可不可以告诉我一点情况?帮帮我。”
林唯平没想到是她,忙道:“你才知道吗?年前已经登报了,全市影响很大,连电视都上了。不过现在市里情况怎么样我不很知道,我初五就出差到原料单位催材料了。但是看网上的报纸,这件事看来还在炒。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来你不回来,这事完不了。”
于凤眠一听,问道:“你看看是不是后面有人在操纵?我觉得一件这样的事能搞得那么久,影响那么大,如果没有有心人在运作是不可能的。是老王还是尚昆?”
林唯平心想,你倒是一针见血,两人全给你一网打尽了,但是怎么能透露?我自身都难保。“我不清楚,即使是,你说他们会把这么重大的事说给不相干的人听吗?但如果是他们,你就惨了。”
于凤眠听了人都会晕,这话差不多在她耳里已经是很说明问题了,就是老王和尚昆,虽然林唯平没说。但是分析分析,稍微沾边的人都应该想到是他们两个,林唯平只是证实了她心中的疑问。“好,谢谢你,我立刻回来处理,你忙。”
林唯平放下电话也是发愣,年前看到那个报道出来,当时还没觉得怎样,一看就知道一定是老王和尚昆连手干的好事。因为以前尚昆为了上SWS项目,也曾经策反过她原公司的人,她与二太太闹翻,尚昆就第一时间给知道了。这是商家的手段之一吧。但是后来电视台也上了,网络上也炒得沸沸扬扬,后续的慷慨激昂的评论和进一步的挖掘层出不穷,显然,是非常的有计划有步骤,一步步紧逼,一步步地把尚在美国花差花差的于凤眠陷入万劫不复,手段太严谨太毒辣了,简直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这等手段,如果哪一天用到自己身上,会是什么结果?这一个年,林唯平追看着一篇篇报道,都没怎么安下心过好过。按时间推算,报纸在农历二十八日出来,那就说明在他们一起吃饭调解老周与他老婆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把稿子交到报社,并活动完毕其中的重要关节,使之第二天见报了。而那天他们两个居然一点口风都没露,脸上也看不出异样,也怪不得尚昆吃完饭喊累,感情他一下午就跑那事儿去了。于凤眠出国不知是怎么被他们知道的,他们就那么不声不响地打了一个时间差。也难怪,在前面一天与尚昆一起看电影他会在电影院里睡着,心计都额外用到这上面了,人能不累着吗?
想起自己瞒着尚昆与华北XX公司的交易,和前面几批材料大多用到凯旋公司的现实,这件事如果给尚昆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林唯平不会天真地以为两人拉拉手,在大事情面前,尚昆就会原谅她,并当没看见或下不为例。尚昆不知道现在知道没有,即使知道,他也一定不会露出山水来,他是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一定要布置妥当了才会发难。但不管他怎么样,林唯平决定先下手为强,春节没过完就直飞上家公司,拿去五万元敲门砖,要求立刻发她用华北XX公司的钱串材做来的货。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加人家单位都没那么早上班的,所以两天之内,林唯平就把上家公司的库存兜了个底儿清,第三天就全部装船运出。余下时间,她与初八准时上班的上家公司老板商谈敲定省内总经销的协议,又力所能及地帮凯旋催得一半的材料装船回来。于凤眠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正是初九她在上家公司打个旋,再帮凯旋催一票,打算回家的时候。
如林唯平所料,春节才过出,材料价格就一步到位,窜上一个让人想不到的高度。等人们拿着现钱再到上家来时,发现不但价格比年前上涨许多,就是连钱都未必交得进,交进去了也要排队等候,不知猴年马月货才能到手。所以林唯平的那批货还在装船的时候,被闻讯找上门来的单位要去了七七八八,而且都没一个要求货到付款的,都是当场与她签订合同,当场办理汇票,这样的形势下去,船到码头,货也就卖光了,只要货没压在手上,尚昆即使有什么动作,对她也勾不成多少伤害,最多被他罢免掉凯旋公司老总的职务,但那又如何?到现在算算,她的税前进账已经接近千万了,等货全出掉,打还华北公司的资金,即使什么都不干,光拿钱存在银行,就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了。除非尚昆有能力黑了她存钱的银行,但那似乎太玄了。
坐在候机室里,摸摸手中的包,想想包里的几张大额汇票复印件,林唯平这才有点放心。这一仗是打赢了,过去了,但是那么难得的总经销权如果荒废了可惜,得怎么在与尚昆不冲突的情况下把它使起来。正想着,电话进来,看号码是国外进来的,所以毫不犹豫一声“HELLO”。
没想到那是宫超来的电话:“唯平,新年快乐。还好吧?”
林唯平愣了一下:“好,于凤眠在你那儿吧?她没事吧?刚刚她给我来过一个电话。”
宫超那边静了一会儿才又有声音:“我看她这回事情闹得很大,刚才我打她公司的电话想了解情况都没人接,问行内人,他们都说她这次有难了,一定是得罪人了。她对我不错的,我别的帮不上她,只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看我面子上能答应。于姐照时间算,是你那儿今天晚上从美国出发,明天白天就可以到上海。我想请你去接她一下,我估计她公司里的人是不会去接了,她也未必相信别人让别人知道她回家的确切时间,就怕债主等在机场。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所以请你去接她一下,她现在也可怜。”
林唯平听宫超的意思,并没有如于凤眠所愿,两人因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而产生感情,不知怎么的,听着心里好像挺舒服的。想到自己当时出状况的时候宫超一句“大不了回家吃我的”,而今如此周到为于凤眠考虑,可见他还是那么仁心。于是笑道:“你放心,我现在正要回去呢,明天我自己开车去接,不会叫任何人知道的。”
宫超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是他已经知道林唯平心里不会有他了,否则在这样的要求面前,不可能还有那么好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于凤眠的用心,而想必林唯平也是知道的,她既然没感觉,那说明她现在已经对他这个人没感觉了。道了谢,宫超也没多说,就收了线。知道林唯平的个性,决定了的事是没有回头的,多说无用,反而以后连见面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