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多少话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但母子连心,血缘骨肉之情是割舍不了的,他心里记挂着亡母,越是不忍眼看着和柔也失了性命。”
这话听上去是为兰庭撇清,但细细一琢磨其中却又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再卑贱也是一条性命的话春归赞同,并不认为奴婢的命就贱如草芥,可总不能因为她要死要活的纠缠,兰庭最终也只能纳她为妾吧?兰庭心里记挂着亡母,不能无视和柔姐姐的忠心殉主,说不定其实一直仍有纳和柔为妾的念头,只不过因为这时更加注重夫妻之情才拖延着。
春归当然没把这层猜疑表现出来,但止不住心里就是这样在怀疑,好半天又再自嘲:亏我还一直自诩精明理智,从不肯信那些道听途说流言蜚语,更不说又不是不知道朱家这位舅母的心肠,明知道她们是居心不良,怎么就听信了这居心不良的挑拨了呢?
看来这段日子是当真过得太消停,清闲得人都变傻了!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拐进了个月洞门,知道今日前来作客的闺秀几乎都集中在这里玩乐,虽说身边四周围绕着不少丫鬟仆妇侍候,怠慢是怠慢不了的,但春归仍然时不时的就过来照看一眼——女孩儿们到底不比得那些老于事故的妇人,又因性情喜好的不同,总难免和这几个亲近些和那几个却互相看不惯,万一争执吵闹起来,春归可不指望家里那位二姑娘能够转圜平息,她不带头挑事就谢天谢地了。
一阵儿的喧笑声,春归先见几个女孩儿在荡秋千,往过走几步,又见几个女孩儿围着看水渠里的游鱼,大姑娘樨时还有族里的几位姑娘陪着客人们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说笑,看上去一片喜乐平静气氛良好,但春归转了这半圈儿却并没有见着兰心妹妹。
但这位才是春归主要的照看对象。
叫了个仆妇过来一问,才知二妹妹和几个女孩儿在蓼汀榭,正是春归还没有转到的另半圈儿。她正往那边去,不曾想却见渠出飘飘荡荡的过来,一见她才从半空里落下:“正想着去喊你,你倒自己过来了。我跟你说,我今日一直替你盯着那位陶姑娘,起初的那件怪异先不说了,眼下的这一件更加不对劲。”
春归身边跟着菊羞,不好和渠出搭腔,渠出也生怕她又为此专门烦动玉阳真君这位神仙,忙忙地自己说道:“陶姑娘也不知怎么的,叫嚣着要和你那小姑子比试投壶,又激得你小姑子把赵兰庭过去送给她的一方砚台拿出来作赌注,眼下正在水榭里剑拔弩张的一决高低呢,四围还有一圈的客人做见证,其中有那几位,一看就是和赵兰心结着梁子,你一言我一句的挤兑,都说赵兰心必输无疑,胜负没分,赵兰心已经怒火万丈了,我看那陶姑娘就是心存故意,今日就是要激得赵兰心暴躁失礼,你快去劝着些吧,否则你那小姑子闹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故,彭夫人肯定会把过错推在你的头上,谁让她先就请示了老太太,让你今日照看着这些闺秀呢。”
春归果断加快脚步,和菊羞几乎是一径小跑赶去现场,把菊羞闹得满头雾水,气喘吁吁道:“大奶奶怎么突然着起急来?有那么多婆子丫鬟侍候,还怕姑娘们受到怠慢不成?”
“蓼汀榭三面环水,我是怕今日姑娘们多少饮了些果酒,万一失足落水一个可了不得。”春归只能杞人忧天的胡说八道。
蓼汀榭的确三面环水,但水榭里当然建有靠坐护栏,大家闺秀们哪里会淘气调皮的踩着靠坐翻过护栏,完成这一高难度的“失足落水”。
兰心姑娘再是暴躁,也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没那蛮力把激怒她的人抡进水里。
当春归好不容易赶到,水榭里果然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赵兰心寒霜满面的坐在美人靠上,看见春归过来仍是一动不动,倒是陶表妹笑眯眯的过来寒喧:“大表嫂来了?正好也为咱们作个见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二妹妹可是答应了把大表哥旧岁时送给她的生辰礼用作赌注,我要是更胜一筹,二妹妹便得割爱,若二妹妹依然获胜,论是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有二话。”
赵兰心这才冷嗖嗖的瞥过来一眼,又冷嗖嗖的说道:“嫂嫂来得正好,可得见证公断,要若陶表姐和从前一样当了我的手下败将,便是我让她当众模仿犬畜摇尾乞怜,她也不能失言。”
春归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