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阖上眼的林木,有点担心会不会发生林木一脚把他踹下床却拽着他尾巴的惨案。
——想想就觉得屁股有点疼。
不过大概是因为夜晚没有那么热了,林木在熟睡之后再没踢被子也没有不安分的挣动,只是在有夜风从窗口吹进来的时候,林木迷迷糊糊的摸了一圈,又摸了几条尾巴搂过去,一副整个人都想埋进毛绒绒里的架势。
晏玄景看了一眼躲进被窝里只剩下一小撮发顶留在外边的林木,将没有被拖进被子里的几条尾巴一甩,把林木圈住,自己也跟着阖上了眼。
第二天林木揣着帝休的枝条骑着小电驴准备出门的时候,奶糖也从屋里溜达出来,一跃跳上了后座。
林木微怔,回过头看向后座上那一大团毛绒绒:“你不看家呀?”
奶糖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被帝休放下了一层又一层防护的小院子。
是帝休要求他跟着的。
帝休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并不具备能够凝成实体人形的能力,但有他的本体在的地方,并不太需要太过于担心。
当初要不是要保护怀孕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帝休也不至于来不及给大荒里的朋友们递信就翻车了。
根据帝休的意思,如果没有林雪霁和林木,他甚至能够反杀。
众所周知,保护他人的难度跟自我保护的难度比起来,根本就是炼狱级的。
尤其是自己所庇佑的角色从力量上来说还十分弱小的时候。
以帝休现在的情况,护着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再加上小院子本身还有另外的一些隐藏和保护的手段。
晏归和帝屋往这里溜达的那几趟可没少往院子里塞宝贝,如今林木着小院子,说是铜墙铁壁包裹的铁桶也不为过。
反倒是经常要外出的林木更加让人担心一些。
帝休能跟着林木走的只有一根枝条,虚弱又无助,连凝聚一个虚幻的人形都十分吃力,更别说保护林木了。
奶糖规规矩矩的端坐在后座上,催促的拱了拱林木的背脊。
林木被这一拱拱到了痒痒肉,骤然往前挪了一截。
“行吧,你去也行。”林木嘀咕着,把放在前边踏脚上的两盆小型盆景往中间稍微挪了挪,招呼小人参帮忙打开院门,骑着小电驴一路开出了村子。
妈妈走的时候家里也没什么积蓄,他没钱给丧葬队去看地修一个单独的墓出来,妈妈走前也说走后想要待在热闹一点的地方,所以林木最后踩着市里福利的尾巴,把妈妈葬在了南郊一个半福利性质的公墓里。
距离村子有些距离,骑电动车大约五十多分钟的路程。
林木在墓园外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
是一大捧白色的小雏菊。
喜欢捣鼓那些七七八八植株的妈妈最喜欢的,反而是这种随处可见、通常都用作花束点缀的小雏菊。
白花黄蕊,小小的一朵,成活率极高,也不怕狂风暴雨的摧残,有点太阳就欣欣向荣的,盛开得十分灿烂。
林木在墓园外边锁好了车,又把盆景搬到墓园的管理室里去。
“刘爷爷。”林木探头进去跟看门的老大爷打了声招呼,“我把东西放您这一下帮我看着点行吗?”
看门的老爷子抬起头来,鼻梁上架着个老花镜,见到是林木,把手里的书夹上书签,拿出登记本来交给他:“你放着吧。”
林木抱着盆景走进来,刚准备把盆景放角落里,看见角落蹿出来的黑影,又默默搬起来放到了书桌上:“我这个放您这里,出来的时候拿,您别让花花挠坏了。”
从角落里蹿出来的黑影是一只狸花猫,老爷子收留的,长得十分标致还会撒娇,以前是只流浪猫,但凭借一手堪称完美的碰瓷发嗲技巧被爱心泛滥的人类喂得油光水滑的。
最后自动自发的留在了老爷子身边。
林木话音刚落,猫咪就一跃跳上了书桌,直奔着林木蹿了过来。
林木赶紧把盆景推到一边,刚挪好,那边猫咪就两只前爪搭上他的手臂,整只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使劲探头凑到他脸边上嗅来嗅去,黏糊糊甜腻腻的“喵呜”了一声,爪爪抱住林木的手臂不撒手了。
林木对于这只嗲精猫也早就习惯了,他一手把花花抱起来,一手拿起老爷子放在登记册旁边的笔,刚准备登记,就看到登记页上前面一排写着“林宏阔”和“林宏盛”两个名字。
林木一怔,偏头看向老爷子:“刘爷爷,这两个人走了吗?”
老爷子撑着眼镜探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指了指公墓外边停着的一辆车:“没走呢。”
“哦。”林木点了点头,没签字,放下了手里的笔,抱着猫坐到了管理室门口。
他其实并不太想跟两个舅舅打照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他们突然就过来了,但林木还是觉得能少交流就少交流的好,毕竟从他有限的了解来看,两个舅舅的观念和生活要聊起来,十有八.九要把他气死。
林木自己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跟妈妈说心里话。
他准备在管理室里等着,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把盆景交给他们就好。
林木坐在管理室门口的台阶上逗猫,随手揪了根狗尾巴草,撑着脸,在花花面前晃来晃去。
照规定,宠物是不给带进公墓的,就连花花,他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管理室和公墓外边。
在公墓外边等林木的奶糖看着林木进去管理室又马上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准备走过去,就看到林木怀里抱了只猫。
那只猫躺在林木怀里眯着眼咕噜噜的,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哼唧声软绵绵甜腻腻,发到网上能收割一大堆人类心肝的那种。
就连林木把它放下,拿狗尾巴草逗它的时候,那叫声也活像个发嗲怪成精。
而林木显然很愉快。
他撑着脸,哪怕脸被遮了小半,那一点梨涡也将他的笑意暴露无遗。
晏玄景一只狗子面无表情的蹲坐在那里,看看林木,又看看那只啪叽一下往地上一倒,露出肚皮滚来滚去撒娇的猫。
他看到林木伸出手,轻柔的挠起了猫下巴,温和的小声嘀嘀咕咕着一些话。
以前林木也是这么陪奶糖玩的。
以前林木也是这么跟奶糖谈心的。
虽然奶糖并不会撒娇。
可不管他会不会撒娇,但这待遇明明就应该是他的。
晏玄景想着,眯着眼盯着那只嗲猫,越看越不痛快。
九尾狐终于没坐住。
他站起身,迈开步子走到了林木边上,神情平静的伸爪子把如临大敌的猫推到一边。
然后慢腾腾的在林木面前蹲坐下来,抬头把自己的下巴放到了林木还没收回去的手掌心里。
林木下意识的挠了挠奶糖的下巴,满脸茫然。
“……?”
这狐狸精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