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惊讶道:“你那般聪明,竟没想过陛下为何对你格外容忍?一点儿也没阻拦你和裘安往来?”
白棠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身上渐渐渗出股寒意,他,他一直以为皇帝雄才大略,又希望自己能带好徐三,所以才容忍了自己。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皇祖父的意思很明白了。你,练白棠,就是他为裘安定下的妾侍!”
轰的声,白棠脑子炸了般升起一团大大的蘑菇云!
“妾,妾侍?!”
你个死皇帝!白棠头痛欲裂!真是卖了自己还要替他数钱!竟然想让他以妾侍的身分,留在徐三的身边困在魏国公府中!
“不行!”他咬牙颤声道,“陛下不能作我的主!”
太孙见他大受打击,面容苍白又绝望的样子,不禁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立即又缩了回来。这种动作对男子没问题,对女子却是轻薄了。叹息道:“皇祖父要决定你的去留,谁能反对?”
“我不会嫁人。”白棠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底满是绝决。“我从小就是男人,就算身为女子,我也从没将自己当成过女人。太孙殿下,如果真有那一天要我入府做个妾侍——”他声色冰冷而坚定的道,“我宁愿去死!”
太孙震惊着问了一句:“难道你对裘安,一丝情意也无?”
白棠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出一些血色。他侧过头,低垂着眼,浓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打上了一层羽扇般的阴影,那为难、羞涩、痛苦与欢喜纠结的模样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看得太孙心中止不住砰然一动:徐三与他朝夕相处,怎么就能忍住没吃了他呢?恐怕他们连过分亲密的举止都不曾有过吧?不然裘安早该发现白棠女儿身的秘密了。
“太子。”外头的侍从恭敬的道,“已到松竹斋了。”
白棠拱手道:“多谢太孙殿下相助。”他顿了顿,“陛下远征蒙古,即将回朝。请太子与礼部好好筹备恭迎陛下回宫之事。切莫有任何疏漏。”
太孙微怔:“理应如此。”
白棠不再多说。他已经提醒过太孙,就当还了他这次的人情。跳下马车,他飞快的步入松竹斋中。
太孙瞧着他的身影融于夜色,良久,方怅然下令道:“走吧。”
白棠的痛苦,太孙感同身受。
他十二岁那年,父亲为自己在民间择妃,选中了山东永城县主薄之女孙氏淑妤。妤娘养在母妃身边,与自己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总觉上天对他过于厚爱,给了他最贵重的身份、给他预定了江山天下、还给自己备了位聪慧美貌情投意和的妻子!
谁想待他大婚之时,钦天监竟然另选了胡氏为妃!
不能给心爱之人正妻的身份,太孙愧疚不已。那时方知,原来妤娘不过是父王母妃选给自己的玩伴,并非正妻的人选!
他闭上眼睛,低声问:“有无跟踪的人?
“有。已经解决了。”
“嗯。”太孙摸到样坚硬的物体,张眼一看,竟是白棠发上的金簪。还有他换下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折在了一角。
那是程雪涵的东西。太孙摸着金簪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送回程府,免生枝节。”
“遵命。”
张伯忠越来越阴险毒辣。程雪涵何其无辜,竟然下得去这样的黑手!
“他们的亲事——”太孙皱眉,皇祖父亲自赐下的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