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人可不少。山东士族传承千年,掌握大量书籍,培养出了无数大儒,这些大儒的门生遍布天下,御史虽然多出身贫寒,但他们既然能当上御史,定然也拜过老师,学过经义文章。这师徒之情,便是最牢固的情分之一。而且当年山东士族虽然声称不入仕,但又不想彻底放弃朝堂的势力,背后偷偷培养了很多寒门,这些人入朝为官之后,不少人也都成了御史言官。
这次死的又是御史,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可以想见,明日朝会之时,会有多少御史跳出来。
王珪的家里也聚集了不少人,他们都是来自太原王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的人或者依附他们的小门阀家族之人,五姓七望,这里占了三个,魏征那边也是三个,至于陇西李氏是皇族本家,从来都是超然世外,不掺和朝堂的事情。
这三家不像所谓的‘山东士族’联系那么密切,只有大事的时候,才会碰个头。今日便是大事了,因此聚集在了一起。大部分的人由王普接待着,在大堂说话,而三家的主事人,则来到了王珪的书房。
赵郡李氏的代表叫做李应,率先开口,语气埋怨,对王珪道:“老兄,你今天的事情做得有点不够地道,陛下此举分明是在削弱门阀,你怎么可以支持呢?我看是因为太原的煤石如今有了用处,老兄你见了利益,便忘了盟约吧。”
王珪不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清河崔氏的代表。这位也是程夫人的叔叔,比程夫人和王鸥的丈夫都大了一辈,叫做崔永仁。崔家的年轻一代没什么人才,他算是上一代的佼佼者之一,一直负责清河崔氏在长安的事务,工部迁衙的那天,他也在人群之中。
“你是如何看的?”
崔永仁笑了一下,道:“清河崔氏,保李牧!”
赵郡李氏的人吓了一跳,忙道:“为何!”
“不瞒二位。前日我去了程府,见过了程将军。他的意思是,想在东都洛阳再开一个马场,我清河崔氏占一些份子。你们也知道,马场的事情,少不了逐鹿侯,因此我清河崔氏,必竭力保他。”
王珪听了,看向李应,道:“这也是我太原王氏的态度,煤石之利,远超其他矿产的损失,我太原王氏居地利,为何不支持?若无李牧,此时断然推行不了,因此,我太原王氏,必保李牧。”
李应一听,不禁有些愤怒,道:“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得了实惠了,都要支持,都要保!单单把我赵郡李氏撇开一边,行,做得好!撇开我们是吧,我明日就去找魏征,我赵郡李氏自此就是那头的了!”
崔永仁没有说话,王珪笑着示意李应坐下,道:“李兄为何如此气急啊,都是为了家族,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着来么。我且跟你分析一下,你听听看对不对。”
“分析什么!得不到实惠,还要把矿交出去,你当我傻?”
王珪见李应如此不给面,也把脸撂了下来,道:“李兄既然如此说,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在李兄走之前,我有一句良言相告。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件事陛下已经动念,势在必行。李牧那头,用不着你我,陛下也必定会保,我等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若一意孤行与陛下最对,我问你一句,你能如何?你敢揭竿而起,你敢与陛下的虎贲争锋?突厥尚且覆灭,尔等能成什么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吃亏的是谁,你心里有数!”
“我!”李应被抢白了几句,气得嘴唇发抖。王珪从二三十岁的时候,就有宰相之才的美名,岂是浪得虚名之辈。虽然他自认辩才不如魏征,但是一般的人,在他面前还真就不是对手。
李应哼哧哼哧地运气,好半天,又坐了下来,看着王珪道:“王兄,总不能让我赵郡李氏白出力吧,煤石之利如此巨大,且分一份来。”
王珪乐了,道:“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李兄就惦记上了?再说,既然是锦上添花,有无李兄皆可,我为何要放弃本应得到的利益分与你啊?就算是要酬谢,你也找我要不着,等李牧放出来之后,你去找他要人情!”
“你、你……”李应被怼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叹了口气,道:“好,谁让咱没有你们门道多,事成之后,帮我牵个线,这总可以吧!”
王珪和崔永仁都笑了,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