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至于让她感应到危险,那就是无心法脉了,她好歹也是在无心法脉上记了名的。
湛长风没有耽搁,飞快往北赶去,未近,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里,她踢开草丛,一具尸体仰面倒着,死了有两三个时辰。
越往里,血腥味越重,残肢断手随处可见,等到了村里,血已经快流成一条河了。
她飞快地从村中掠过,竟寻不见一个活口!曾见过的民兵团团长浯河死在路中央,手里还攥着刀,村长范之里在田边被劈成了两半,血浸红了水田,北街上,李白茅那庖解手法高超的娘亲被一剑割喉,倒在厨房里,太多太多人死了,仿佛在一夜间遭遇了屠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湛长风神行至青白山上,这座会在清晨响起朗朗读书声的山,只有无声的寂静,如同被谁捂住了口鼻,压印.窒息。
后山的宿舍和先生们居住的小院血味冲天!
明山.白峰.宣诃.黑铁.阳明.....她用神识仔细辨认他们的形态气息,竟都无一幸免!
姚俞先生呢?
湛长风寻不见他的身影,跑到绝壁下的破茅屋,这里经过一场动静很大的打斗,屋子已经毁了,无心石碑也不见了。
她细细感应,忽得攀上绝壁,没进森林中,停在一座瀑布下,又辨别了几息,抬脚踏入瀑布,坠进一个空茫的空间,于此同时一只烈掌拍来。
湛长风抚手挡开,“是我,易湛。”
她取下面具。
出掌的人一口气泄出去,跌在了地上,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感应到了无心法脉的危机。”湛长风深锁着眉,“还是晚了。”
姚俞身上残破得很,一条腿一只手已经没了,全凭一口气吊着,他也没想到他见的最后一个人会是这个曾以为死了的人。
可他死后,她就是最后一个无心法脉弟子。
姚俞喘了几气,“你过来,我跟你说。”
这地方是姚俞的虚神域,他曾在这里幻化出一座大殿,一个太极广场,但现在只剩白茫的一片。
“还有人?”她“望”向那边几个缩成一团的小孩。
“你他妈先听我说!”
湛长风半蹲下来,给他的伤口止住血,又给他服了丹药,然他根基已枯死,这丹药也只能吊着他一口气。
“你说。”
姚俞反倒说不出什么了,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必后辈忧心,今日遭受的侵害,是意外也是无妄之灾,对手又太强大,何必让存活的人去操心。
他躺在地上,良久道,“好好活着。”
这绝对不是湛长风想听到的,社学中的先生都算是她的老师,曾助她走上修途,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枉为人徒。
“好,我好好活着,我会活得比天地更长久。”
姚俞先生嗤笑,泛出血沫,“美...美得你。”
他笑着死了,在生机了断的一瞬间,湛长风拘住了他的灵魂,施展搜魂术,阅尽他生前的记忆,又垂着眼将他超度。
姚俞的虚神域彻底消失了,如他这个人一般,不存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