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年,除夕宫宴,杜大人也曾奉旨回京,入宫赴宴,这么几年没见而已,杜大人贵人多忘事,是把本王都忘了吧?”
陈昱明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回头望过去,他方才自称……什么来着?
杜启崖鬓边盗出一头的冷汗来,再也不敢端坐堂上,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又疾步下得堂来,扑通一声跪在黎晏正前方,朝着他磕了个头:“下官不知齐王殿下临幸湖州,未曾至城门亲迎殿下入城,是下官有罪。”
陈昱明身形一时不稳,打了个摆:“大人……?”
黎晏没叫起,也没理会杜启崖,侧目望向陈昱明那头:“陈家三爷吗?你们家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没多久,怎么如今却仍旧纵得子侄这般无知无畏呢?还是说,你陈家仗着家大业大,在湖州城中一向是为非作歹,无人敢约束你们!”他黑着脸,左脚在地砖上轻踏一回,“杜大人,是不是本王在茶楼中闲谈一二,说起陈家的不是,叫陈家人听见了,打了本王,也是本王活该呢?”
他没受伤,杜启崖早在认出他的一瞬间,就先确定了这件事。
可是魏鸾……
这位二姑娘额头处的红肿十分的显然,她生的容色倾国,那样的一张脸上,有了丁点儿的损伤,都会格外的显然,更格外的惹人怜惜。
陈昱明这回真是栽了,谁也保不住他,他蓄意伤人在先,恶人先告状在后,罪不是大罪,不至于要了他一条命,可他下手伤了魏二姑娘,得罪了齐王殿下,牢狱之灾只怕少不了,皮肉受苦也是一定的,至于陈家受不受牵连,那端要看齐王肯不肯高抬贵手,这事儿,他帮不了陈家,更帮不了陈昱明。
“不,不是这样的……”陈昱明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慌张,似乎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过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尊贵的王,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开罪不起的。
他言语不敬,还险些动了手,大言不惭的要押着人家来见官,这会子回想起来,陈昱明先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可分明不是他理亏在先……同皇室中人,讲不出一个理字,人家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谁又敢说上一个不字?
他平日里再混账,再糊涂,这点子道理终归还是懂得的,是以他差点儿丢了声音,满身横肉的身躯跪倒在了杜启崖的身侧。
他俯首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殿下,我不是……绝不是有意冒犯殿下,实在是听了那样的话……我毕竟是陈家的儿子,那些话,任谁听了,都是要生气的……”
杜启崖偷偷抹去了鬓边的汗珠,也不知道齐王先前在茶楼究竟说了什么难听话,让杜昱明心中这样放不下。
那头魏子期却接上话来:“今日是齐王殿下在此,尚且如此,陈昱明,倘或今日是寻常百姓说了这样的话,岂不叫你打死算完了?”他挑了挑下巴,横眉冷目的转向杜启崖,“虽然人总说不知者不怪,殿下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陈三爷嘴里不干不净,连我听来,都觉得实在荒唐!齐王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也轮得到他说上一句不知廉耻,轮得到他叫嚣着自称‘爷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