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宁雨宣和周丰在这里。
周丰哀叹了一声,原本精神矍铄的他,经此大劫之后,却是头发花白了不少,“此次若不是有王妃出手相救,我恐怕是没命跟我家那混小子针锋相对了,”他挣扎着要起来,想要给宁雨宣行个大礼。
郁结了许多天,他也想明白了,一生戎马战场,辜负了周云,也辜负了周云他娘,离开。幽城,对他来说既是遗憾,也是解脱。
宁雨宣急忙拦住周丰的动作,“周将军客气了,你救了王爷一命,我为你治伤,本该是我和王爷谢你的,不必如此计较了。况且你现在身上伤未痊愈,若是受此大礼,就是王爷也该怪我不懂事了。”
周丰此次受伤,他心里清楚自己对于景珏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这段时间来景珏事务甚是繁多,只是偶尔会抽个空来看望他一面,这些话,他只好对宁雨宣来说了,“有些话我不方便同旁人说,还请王妃向王爷转达一下我的意思。”
怕是周丰要说的是要紧事,不过几日的功夫,临都那边早就知道了,所以让周丰告老还乡的诏令很快就传到了幽城这边来。所以现在只要等到周丰能下床走路之后,便要离开幽城了。
“周将军与我说便是,你放心,我定会如实转告王爷的。”宁雨宣眼神定定。
现下帐篷里没有旁人,周丰娓娓道来自己这几日的思量,“我派去西狄那边的探子报,说是最近西狄那方正发生着政变,北戎既然是从西城门那边绕过来袭击,定然是跟西狄那方的势力打好了关系,我已经在西狄安插好了斥候,你让王爷多多注意西狄那边的动向,等我离开幽城,临都那边也定要派遣其他将军来替代我的职位,王爷处事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被临都那边的抓到了把柄。”
周丰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宁雨宣也渐渐明白过来,想来周丰是知道景珏的想法了,他跟在景珏的后面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却是真心将景珏当做自己的主子的,凡事都为他考虑好了的。
说到最后,周丰又叹了口气,“我现在这样子,已经帮不了王爷什么忙了,只希望日后周云那小子能争点气,幽城十万人马,切不可落入了别人的手里。”
宁雨宣从这个将军的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突然感到有些心酸,“周将军,虽然我认识你才几日时间,可是也对你无比敬佩,您的话我都会转告王爷,必然不会辜负你的心血。”
说到情深处,周丰的眼角竟然泛起了点点泪花,宁雨宣不好再多说什么,药方子早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熬药,她走出了帐篷,准备去找景珏说些事情,不仅是周丰刚刚说的话,更是另一个也很重要的事情——药材。
幽城本就是贫瘠的地方,这里除了荒芜的土地,高大的雪山,连粮食都很少,况且在这样寒冷的冬季,药材基本上都是靠临都那边的供应。
但是这一次他们从临都过来,只押送了军饷和粮草,未曾有药材的影子,她为了救周丰,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药材。况且这次战争之后,很多受伤的士兵,那些军医也很无奈,没有伤药,只得拿纱布简单包扎了了事。很多受伤的士兵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大都发病而亡了。
走到景珏的主帅帐篷时,见到里面有谈话声传出来,估计景珏还在忙碌着,她就站在外面等着,这几日大晴,积雪都融化得差不多,听天气暖和了许多,宁雨宣这么觉得的,但是仍觉得身子近日来有些虚。
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对景珏说过。本来事情就繁多,她不想再去牵绊他。
站了有一会,大概是里面的事情已经商谈完了,陆陆续续有几个将士从帐篷里走出来,见到宁雨宣都纷纷行礼,岑尤最后一个走出来的,见到宁雨宣笑呵呵的,问道:“来看王爷的?他正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岑尤虽然是笑着,但是宁雨宣眼尖,还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疲惫,宁雨宣心底担忧,“岑大哥,现在局势如何了?西狄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无奈,岑尤卸下了脸上的伪装,神情严肃,“西狄那边……”正要说着,后面的帐篷被人掀开,景珏走了出来,“岑尤,你先下去。”
不知道景珏是不是想瞒着宁雨宣的意思,他干脆不多说,迈步离开。
景珏走到宁雨宣面前,因为这几日的忙碌,他的下巴已经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他收敛起了刚刚在商谈事务时的神色,笑着牵起了她有些冰冷的手,进了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