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眼里尽是惶色,她怕的那个人,能够一句话血洗后宫,一道命令就抄家问斩。能在宫中如此横行霸道,这样杀伐果决、冷煞慑人的,自然是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当今天子,萧允煜!
“这……”
顾文君脸色一僵,一时竟也不知道为萧允煜说什么好话。
陛下杀性过重是事实,很多时候,都是她劝了又劝,才打消了陛下杀人的念头,关于这一点,顾文君确实无话可说。
她只能说:“你放心好了,陛下英明,决不会让无辜的人受罪的。就算一万中的万一,要真错罚了,我也会为你求情的。”
涤桃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听得太医院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顾公子,陛下宫里来人了!”
顿时,涤桃那张刚刚笑开的脸,又被吓得缩了回去,挤在两边高肿的脸颊里只战战兢兢。不一会儿,顾文君的屋子被人打开,小跑进来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宫女。
正是养心殿里的。
顾文君认出那张脸孔,心里便一沉,如灌满了铅一般,重重往下坠。
她从捡到涤桃起,就一直隐隐地担忧,这会儿更是落实了忧虑。“糟了,应该是养心殿那边出意外了。”
果然,下一刻,那宫女就喘着粗气神情紧张,眼里压着一分惶恐,她急道:“顾公子,那洗碧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现在养心殿里全是那种香气。就连浣墨姑姑,还有我们几个吸了几口,都觉得晕晕的,这样下去,养心殿就住不了人啦,你过来看看吧。”
涤桃整个人都紧绷起来,那宫女也不好过,面如土色地抽气。
“要是陛下知道,他的宫殿、还有床榻,全被那个洗碧毁掉了,我们也完了。”说着,两个人竟然一起抹起眼泪,瑟瑟发抖。
萧允煜的暴君之名,依然威震后宫!
顾文君心下叹息,却也跟着紧张起来,要是那香气挥发得过多,就麻烦了,气味可比有形的东西难解除得多,陛下的养心殿可不能被毁了。
她不放心,必须亲自去一趟,嚯地一下起身就要跟着那宫女离开。
“轿子已经在太医院门口备好了,请顾公子快点跟我来吧!”
“好!”
两人快步疾走之间,顾文君正想吩咐一些准备的东西,结果一回头,她就看到涤桃拎着那一桶沉重的盐水,脚步飞快地跟着她们。
速度甚至比她们都要快。
涤桃含含糊糊地喊着:“顾公子,你还要什么,我都帮你拿来!”
轿子上只能坐下一个人,涤桃拎着井水桶,也只能够快步走路跟着,还好她力气大,跟着也不会被落下太远,比顾文君想象中的还要有用,她便同意涤桃跟过来。
她们是走得干脆,可却苦了辗转又回到太医院的刘喜,扑了个空。
他本是伺候皇帝的大太监,往日里去的不是朝堂,就是御书房,亦或者是陛下、宫妃或者太后的寝宫,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地往太医院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刘喜降职,成了什么跑腿请御医的小太监呢。
可谁让皇帝陛下偏偏就对顾文君有好感,刘喜只能受着了。
他前不久才因为自作主张的事情,惹恼了陛下,现在刘喜是半句话都不敢多嘴了。
哪怕刘喜前脚送顾文君回来太医院,再折返去慈宁宫找的陛下,现在陛下解决完慈宁宫的事情,一个念头兴起,刘喜也只能苦着脸送陛下过来了。
结果,顾文君却不在!
人还是他亲自送回来的,怎么顾公子又没影了。刘喜都觉得,这是不是之前他猜忌顾公子的报应啊。
“唉哟糟了。”
刘喜那颗心脏,顿时像被大了一拳似的疼得厉害,他甚至不敢回头问陛下。
他旋身,只看见陛下那顶御轿。
这顶轿子金丝走线,龙纹镶嵌,帷帘高挂下来,是只能由皇帝独坐的,尊贵无比,需要十六人才能抬起。
萧允煜就坐在御轿里,一言不发。然而陛下越是沉默不语,那无形的重量就越是压得刘喜喘不过气。
不等陛下发难,刘喜先自打了一个嘴巴,也不在意自己的脸有多疼。他哭喊;“陛下,我可是真的有好好把顾公子送回来的,只是顾公子后面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后面还是从太医院守夜的人嘴巴里撬出,之前有个养心殿的宫女过来一趟的事,刘喜心头一松,喜笑颜开。
他想起之前午膳的事情,便道。
“陛下,看来是浣墨的主意,提前请顾公子回去,与陛下一起庆祝呢。”
那凝沉阴郁许久的气势忽地一收,萧允煜在轿子里低声下令:“嗯,回养心殿。”
虽然这话,还是简洁得很,但是刘喜知道陛下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刘喜心里酸溜溜的,“又让浣墨捡去一次便宜,不行,我不能全让那死丫头讨好处,我也得想办法让陛下和顾文君一块……”
他完全记不得自己之前有多提防顾文君的事情了,只想着先让陛下高兴。
谁让人家顾公子完全没那个心思呢,防也是白防啊!
慈宁宫的事情十分顺利,几乎毫无差错,完全按照计划进行,所以刘喜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养心殿的事情,也不会出错。
毕竟那洗碧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惹出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