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眼睛一拉,仍然十分唬人。
可配上这连走路都走不动,撅着屁股晃动的身子,就显得可笑古怪,反而别有喜感。
“刘喜竟然被打了!”顾文君心里一震,惊讶之后又有一丝明悟:“兴许是因为昨晚……?”
其实顾文君反而想错了。
本来陛下都已经打算放过刘喜,谁知道这狗奴才又在背后撺掇别的主意,这才惹得陛下又发了火,终于下手狠狠教训。
她当然怎么也联想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刘喜可是陛下多年的心腹大太监,竟然就因为她这个认识才一年不到的人,生生挨了打,谁敢想呐!
但是更想不到的是。
之前还威风凛凛,一会儿防着顾文君不让接近陛下,一会儿又支使着顾文君进宫殿安慰陛下,做派极大的刘喜,转眼就被狠狠打了二十板。
就算是屁股没有开花,也肯定打成好几瓣了。
涤桃第一个忍不住,率先笑了出来。这小宫女心眼少,又是个单纯可爱的,刘喜这样作怪,当然憋不住。
“噗!”的一声就轻笑了一下。
顾文君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僵在那颤动。要不是忌惮着刘喜,她也快要笑出声了。
刘喜这个人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主仆两在笑话。
他不能教训顾文君和涤桃,只能手一紧,施力打了小文子一下,指桑骂槐道:“笑笑笑,就知道笑!”
小文子一脸的委屈,“我也没笑啊。”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就在心里说毒囊了一句。
其他的更是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认下来。小文子一边瞧着刘喜的眼色,一边看了看文君,夹缝中求生存。
他认错地飞快。
“刘公公我错了。”
刘喜把东倒西歪的身子拗了回来,又在没有收敛笑容的涤桃身上多看了两眼。
涤桃这下被吓到,不敢笑了。
眼见刘喜眼神一厉,似乎还要再教训,顾文君突然打断:“那刘公公都上过药了,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一听有人问话,小文子张口就想答,可被刘喜的眼神吓了回去。他瞬间闭了嘴,不敢说话。
可是这话却还是要回答的,顾文君抬眼瞧着他。
再这样僵持下去,站得久了,苦的还是刘喜自个儿。
刘喜整张脸憋得通红。
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恨的,总之咬牙切齿,磨得后槽牙都开始咯咯作响,才憋出一句:“这不是担心顾公子在太医院里住得不习惯,我就想着来照顾顾公子的起居。”
刘喜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
结果谁想到涤桃却突然冒出一句:“刘公公别担心,顾公子的事情,一切有我呢。”
涤桃可不是故意的,这小宫女是个直肠子。之前被浣墨敲打怕了,就担心刘喜这话也是告诫呢,所以飞快地接过话头,拍着胸脯打包票。
“嘿,有你什么事啊!”刘喜两眼翻白,没被顾文君气到,却差点被这个蠢宫女给气死。
顾文君总算看出不对。
要是按刘喜的性子,挨了陛下的罚,早就因为怕丢脸躲起来了,或者赶紧溜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和她纠缠。
一定有问题。
顾文君眼神一闪,便替涤桃说话:“刘公公,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涤桃就在侍候我,我无名无分,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一个人伺候已经足够高看我了,怎么敢劳烦刘公公您呢。”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刘喜的脸上。
几乎都是他之前劝浣墨时所说的。
什么诸如“顾文君不重要”,“没有身份”之类的话,刘喜才刚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过,转头就听到顾文君自谦。
可是最后,他这个高高在上的贴身大太监,却沦落到要来伺候服侍“无名无分”的顾公子了。
而且堂堂一个伺候过皇帝陛下的太监,白送上门,顾文君却还百般推让,嫌弃不要呢!
无论刘喜怎么说,都闹得没脸呐!
那板子打折了刘喜的腰,却没打在刘喜的脸上。
但是现在刘喜却平白无故地觉得两颊,生疼,好似针扎一般密密麻麻地起了红。
偏这时。
顾文君还道:“刘公公的心意,我领了。可是我这里有了涤桃,加上刘公公还受了伤,还是回去歇息吧。”
不行!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陛下亲口吩咐的“惩罚”。
眼看顾文君态度坚定,转头就要带着涤桃回屋子里去,刘喜心里一慌,再也摆不了谱。
“顾公子等一等!”
他一抹老脸,干脆豁了出去,扶着自己那被打肿的腰背半跪下去,“唉哟,奴才刚才就是开玩笑,是陛下派我来伺候顾公子你的,奴才给顾公子赔不是了。”
不止顾文君瞪了双眼,流露诧异,涤桃早就瞠目结舌,眼睛都快跳出眼眶了。
而小文子也是别过了头,用力地咳嗽几声,用手掩饰着脸,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真当是风水轮流转!
可这风,偏往顾文君那头吹!
刘喜挤出一丝讨好的笑:“之前倘若有什么不敬的地方,还请顾公子多多恕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