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讨伐9

    这就仿佛云层本身降落下来了一般。要避开只能逃到范围外。即便试图以岩石树木为盾，在这会连障碍物一同吞没的破坏面前也毫无意义。

    只能奔跑，奔跑，然后祈祷能够逃出去。

    连抬头去看头顶都变得恐怖，无声的终焉所带来的压迫感从正上方逼近。

    拼命地抓紧地龙的背，尽力压低身体奔跑着——，

    突破乌云般的光明刺了下来，转头望向背后的看到了在雾气所覆盖的大地上，有好几个没能及时逃脱而被吞没的人影。

    连地龙也一同被消去，被落至地面后消散的雾破坏后不留任何痕迹。无论是在谁的记忆里，甚至连名字都没能留下。然而，自己却记得他们的死。

    黑十三小声地呻吟着，在他的眼前因雾气而分散的人员更加稀疏了。

    那数量很明显，比起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减少了很多。讨伐队的骑士们自不用说，连也没能全数幸免。

    “至少主力……”，这么想着转动着视线。

    发现了费力地单手倚在地龙背上，从雾的范围中逃出的维鲁海鲁姆。正打算向那背影搭话，却发现。

    ——在浓雾的深处，张开巨口的魔兽正向着维鲁海鲁姆逼近。

    昴的喊叫，与维鲁海鲁姆注意到从背后迫近的威胁几乎是同一个瞬间的事。

    但是，那不过是在过晚的时机做出的条件反射罢了。

    无声接近的白鲸下颚，把维鲁海鲁姆与地龙连同大地一起吞噬了。

    掠过大地，以维鲁海鲁姆为中心的地面被挖去一块球面，全部落入了白鲸的口中。

    在那冲击性的光景面前，不仅仅是黑十三，连雷姆也说不出话了。

    正因为清楚那位老人的执念，才感受到了绝非寻常的失落感。最重要的是，失去主力的事态让状况急剧恶化，

    然后，这次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在对这喊声有所反应之前，黑十三他们的地龙就被侧面的狮虎冲过来撞开了。

    踉跄着从地龙上摔落，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的黑十三痛得皱起了脸。从声音听来，做出这番暴行的凶手是里卡多，但就在发出质问之前，

    突然地，黑十三看见了眼前红色的光华绽放。

    黑十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想要拉一把消失不见的人……

    粉身碎骨的狮虎的尸体倒在了平原上。然后本应跨坐在那狮虎之上的高大兽人的身影，留下了大量的鲜血消失了。

    甩着沾有里卡多鲜血的尾巴，白鲸扭动巨大的身躯，低空游过。

    也就是说，被保护了吗。

    也就是说，里卡多被怎么了吗。

    各种各样的疑问浮现出来，但是现实正向黑十三诉说着更加难以视而不见的事情。

    眼前，有一头用尾巴杀死了里卡多的白鲸。

    然后，

    回过头，看到了方才将维鲁海鲁姆连同大地一同吞没的白鲸正在咀嚼。

    正面，背后——抬头望向空中，那里仍旧有着正在喷洒雾气的鱼影。

    ——三头白鲸无数的开口发出嘲笑，令人类的心中涌出绝望。

    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黑十三感觉到噩梦再次将希望抹去。

    黑十三望着天空上三头白鲸皱起了眉头，急忙闻着手指上的汗味分析着。

    黑十三自言自语的向着克鲁修那边望去，而本人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黑十三指的自然是‘死亡回归’，但是却又不确定自己穿越到这个身体后能力依然存在，虽然之前的魔女气息表明了东西应该还在这个身体里，只是怕万一……

    在遥远的高空，虚无缥缈的叫声交错，重叠和回响。

    在雾气蔓延的世界里，摇晃着巨大的身躯遨游着的鱼影合计三头。

    那异样的存在用遍布全身的扭曲开口，不断发出抓挠玻璃般的刺耳声音。那是食下众多旅人，将数不尽的生命归于虚无的恶意怪物。

    仅仅一头就足以给予人们绝望的怪物，此时居然增加到了三头，这一幕仿佛在嘲讽着试图抵抗的人类。

    抬头仰望浮在空中的白鲸，却听到了有人膝盖着地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武器掉落的清响。

    转头望去，参加讨伐队的一位骑士垂着肩，低着头捂着脸蹲了下去。他肩膀颤抖，但谁都没有余力去阻止他的呜咽。

    那位骑士周围的同伴们，也全都哑口无言。

    筹集了足够的人数与装备，准备万全而来，抓住先机予以火力压制，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后——就是这蛮不讲理的结果。

    精神污染所造成的兵力减半已经伤害巨大，剩下的主力又被新出现的白鲸的击溃了。

    即便聚集起剩余的人马，也还不满开始时战力的一半。不仅如此，不得不面对的魔兽数量还变成了三倍——胜算，完全不可能存在。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的生命，以及目的，就要在这里彻底消失了。

    魔兽的恐怖与强大。以及被那魔兽所夺走的羁绊的重量。

    无法回报那份羁绊的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努力和心血化为乌有，支撑至今的意志遭受挫败的时候，又有谁能够去责备在这里屈膝的人呢。

    在这蛮不讲理，令人无能为力的现实面前，又有谁能够斥责他们的放弃呢。

    ————

    突然，怒吼声在陷入沉默的平原回响起来。

    众人听到声音不禁抬起头，只见有一个人影一踏地面奔向白鲸——看见了女仆装那飘舞着的下摆，以及手握可怖的带刺铁球的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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