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在秦淮河上慢慢悠悠地晃着前行,两岸垂柳还没有到萌芽时节,只有光秃秃的枝干迎风摆荡,秦淮河,胭脂畔,那些个花船无数,倚栏而立的美人也不少,有不少手拿团扇、香帕的女子娇羞答答地朝着他们看。
百里绍宇捧着自己手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拨了拨,抿了一下口,那姿态惬意和慵懒,他朝着一艘花舫上的女子露齿一笑,引得那些个姑娘在那边抿嘴轻笑,百里绍宇见状,那笑越发的风流起来。
“三哥,我们来可不是为了瞧你怎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永宁气鼓鼓度地道,“你要不说,我们可就不陪你了!”
百里绍宇轻笑了一声:“永宁你还是这般的耐不住性子,着急个什么劲呢!瞧瞧人家宋小姐便沉稳许多。”
“秦王谬赞了,我也是想问的,只是不大好开口罢了。”宋珩轻笑,她也是想问的只是碍着自己的身份,她又不像是永宁郡主一般同秦王亲近,就算她想问也不能随意地开口,只能静静地等着。
“我刚刚说的那凤血歌,是南嘉国的国师,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他已经是把持了整个南嘉的朝政,人人只知国师凤血歌,而不是南嘉景仁帝。”
百里绍宇又捧了茶喝了一口,再抬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了那玩世不恭的神色。
凤血歌,也可以算当时奇才一般的存在,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来历,只知道十年前,那个年方十六,像是妖孽一般的男子上了南嘉金殿,十年间,他成了南嘉国背后的帝王,主宰着一切的生杀大权。
“不过,这凤血歌也算是个治国奇才,此前景仁帝的荒Yin无道苛捐杂税惹得民不聊生,眼下井井有条,也难怪深受百姓爱戴。”百里绍宇缓缓道,语气之中倒是对凤血歌有着欣赏之意,见宋珩捧着茶盏不说话,百里绍宇多看了两眼,开了口,“宋小姐,其实有一个疑惑,从那一次上藏剑山庄之时,我便想问你了。”宋珩抬头,见百里绍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听见他说到藏剑山庄那一日,她估摸着也知道了他会想问的是什么了。从她看的资料上来看,这阵法算是南嘉国不外传之秘,起于三百年前,南嘉建国之初,便是倚靠谋士方华而取得大成,高祖以国师为尊,南嘉皇室皆以习阵为荣,五十年后,国师方华犯上作乱,景世宗抄其家灭其族,更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南嘉上下禁令除皇室外人员研习阵法,这阵法一类渐渐变成了皇室不外传之秘。
对于这些个历史,百里绍宇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当世虽非皇室却懂阵法的,除了国师凤血歌,便只有宋珩了吧!
“宋小姐,你这阵法,从哪里学来的?”百里绍宇认真地问着,眼眸之中不再是那带着笑,反而有些凌厉之姿。
宋珩看着百里绍宇那严正以待的姿态,轻轻地笑了,她的手指抚着那热烫的茶盏边缘。
“秦王觉得这阵法是从何而来?”宋珩镇定地问着,“其实还不是和书一样,都是人想人做出来之后,便记录下来了。就和路一般,有些荆棘遍布,有些却是平坦无比,那都不是人走出来的,因为有人走过了,成了一条道,人人便跟着走了,若是没有人走过,那么就得自己动手砍去那荆棘亲自走出来。功夫不也是如此,有人创了,便有了名称,有了门派……”
“我会不会阵法也不是件打紧的事情,重要的是我不是南嘉国的人,而是北雍国之人。秦王,你说是吧?”
百里绍宇听着宋珩那些话,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这古往今来的,很多东西不都是创出来的。
这阵法,也是由人所创。
百里绍宇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宋珩看得比他还要来得透彻了一些,他们北雍国之人会阵法倒是件好事,大大的好事。
“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就不懂呢?”永宁双手托着腮,看着宋珩和百里绍宇,一脸困惑地道。
百里绍宇手上的纸扇一收,敲上了永宁的头:“大人说话,小孩不用懂!”百里流觞与十万大军日夜兼程,索性这天公也作美,一路上也没遇上雨雪天气,但到了西北边境才真真觉得十里不同天的意思,这都已经快二月份的天了,西北寒冷依旧,人人都裹着厚重的衣服,那风吹来还是和刀子割肉似的,疼的厉害。
边境守军副将何一山早就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主将萧远良同五万大军被困守之后,他立马上书朝廷,等着救援,却不想一等就等来了睿王百里流觞。
百里流觞命令大军在封城外扎营,士兵很快扎了主营,百里流觞同暮天便带着何一山进了主帐。
“这五万大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副将你赶紧将事情的原委说一说。”百里流觞声音冷冽,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倒很是符合一个元帅将军应有的沉稳。
“是。”何一山应了声,细细地把之前的原委说了。
这封城在边境,可以算是北庸和南嘉的门户之城,十里地外便是南嘉边城黑风城。原本这些边境之城除了一些守军之外,除了边境遗民是很少有人居住,但是在半个多月前,那黑风城突然来了一些人马,且时常来封城外叫嚣,惹得封城里头的农户也不敢去外头放牧,个个人心惶惶的,认为战事又起。
半个月前,几万军队在封城外叫嚣,大有攻城之势,主将萧远良便带着五万守军前去迎战,萧远良能征善战,逼得那几万军队往着黑丰城退守,却不想,在离黑丰城约一里地的石林之中,五万大军突然消失了踪影,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