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出去玩一会儿,最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就要回来。”
只要能把她叫走,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呆着,怎样都行。所以,李四郎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外面果然很热闹,是如娘从未见过的富丽和热闹。
来来往往的夫人和贵女们,都穿着特别漂亮的衣裙。她们发上簪的簪花,别致又好看。
三五成群的公子,更是个个长身玉立,年纪或大些或小些,身上都有种稀有的矜贵。
荷香扑鼻,初夏游园,知了声声不但不显聒噪,反添趣味。如娘知道,这是从不曾属于她的生活。
是她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若不是亲眼瞧见,她还以为,如今的世上,很多人都和她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李二郎,那是你家四郎吗?他怎么和女孩子走一起。”突然的,一道这样的声音传入如娘耳中。
如娘顿时面红耳赤。
她小心翼翼抬眸循声望去,就见几个少年郎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其中为首的她认识,那日刚到这里时,她有见过一回,正是李家的二郎。
如娘没见过这种阵仗,就往李四郎身后躲。
李四郎倒义气,见如娘躲他身后,他立马张开自己双臂,护如娘在他身后。
见此,那群少年郎却哄然大笑起来。
“李二郎,你家四郎才多大点?就知道逞英雄护美人儿了?”十一二三年纪的郎君,已经什么都懂了,又是一群平时不怎么着调的纨绔公子,嘴里总有些不干不净。
李二郎脸色变了些。他就觉得是四郎给他丢人了。
李二郎李四郎自幼不对付,李四郎虽小,但却始终记着他四岁那年二兄跟随母亲回幽州小住时欺负他的场景。也记得,当时他哭着跑去找阿母告状,阿母却袒护二兄的场景。
那样的阴影,让李四郎日后再见到二兄,心里总会有些畏惧。
既厌恶又畏惧。
李二郎当然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弟弟,他把同行者支开后,开始训斥弟弟。
李四郎也是倔脾气,长兄和三兄管教他,他服气。但二兄管教他,他十分不服气。
既不服气,自是要犟嘴的。
李二郎脾气也不好,他方才已经是在压着火了。这会儿见弟弟不但不听他的话,反还不把他放在眼中,自然更是怒火中烧。
李四郎四岁那年,李二郎拿他当马骑过。李二郎知道怎么对付弟弟才能让他长记性,故而他仗着自己年长几岁,死死按住李四郎,骑在他背上,拿他当马。
这于李四郎来说,是莫大的羞辱。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劲儿,怒吼一声推开兄长后,就跳了过去打他。
一边打一边哭。趁着李二郎没在意时,李四郎占了些便宜。
如娘也被吓着了,跟着李四郎一起哭起来。
很快,便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李家夫妇和李邺自然也过来了。
李家夫妇和李邺过来时,李二郎和李四郎兄弟二人早被众人拉开了。李二郎在并州城风光多年,他何曾丢过这样的脸?一时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叫嚣着要去打弟弟。
还好被拉住了。
魏国公推开众人,见竟是自己两个儿子吵起来,他立马呵斥:“这是在干什么!”
李夫人见次子被气成这样,忙心疼的去扶着他,又哄又关心,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李二郎嘴巴能说会道,三言两语便把责任全部推去了弟弟身上,他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李夫人见状,立即指责幼子:“你二兄是为你好,你怎能这般目无兄长?还不快和你二兄道歉!”
李四郎受了极大委屈,且已经不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了,他哭得直打嗝,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
但李夫人觉得这样实在是丢人,他觉得只要幼子给次子道个歉此事就可过去了。若幼子迟迟不肯道歉,众人一直僵在这儿便就是给李家难堪。
故而,李夫人越发以命令的语气勒令幼子:“还不快道歉!”瞧了长子一眼,李夫人不免有些迁怒长子的意思,觉得是他没有把幼子教好,便指桑骂槐说,“你在家时,先生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做错了事,连句道歉的话都不晓得说。”
李邺对母亲的话心知肚明,却充耳未闻,只是蹲在一旁眼泪哗哗流的如娘跟前,耐心问如娘:“如娘,你说说看,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邺笑着,尽量去宽如娘的心,对她说:“没关系,只要把你看到的一切说出来就行。你信我吗?”
如娘望着弯腰半蹲在自己跟前的兄长,一边继续滚泪一边连连点头。然后,她把事情始末一样不落的全说了。
包括那群少年郎是如何取笑李四郎的,也包括李二郎是如何拿弟弟当马骑,骑在他身上的。
如娘字字清楚,说的条理清晰,态度也非常恳切。再对比之前李二郎的说辞,但凡有脑子的人一听,就知道谁在说谎。
何况,一个五岁大的女童如何会说谎?要说谎,也是十二岁的少年。
听完后,李邺手轻轻在如娘肩上拍了拍。他则起身,目光寒寒掠过李夫人脸后,朝李四郎望去,问:“如娘说的对吗?”
李四郎狠狠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