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示着这次“地狱之行”的旅程并未就此结束。丁文不知道,这是否由于琉璃圣堂里的那位神坻缘故,也许在她眼里,人类与其他生物没有什么两样,这由台阶两旁的琉璃塑造生物像可见一斑。
丁文带些碎碎之念,回到了桑家坞·虽然一路上被泡泡唠个没完没了,但丁文的目光透过车窗,贪婪地浏览着熟悉而陌生的夜景。离开仅一个多月,丁文发觉桑家坞的附近有了很大变化。泡泡说,桑家坞附近几个村庄的土地被征做农业试验田区和高新技术开发区,随氏的药厂占地可不小;接着又说·“桑家海直”的股票从36元一直飙涨,现在正冲击百元。
死泡泡·人家“冰棍女”笑咧了嘴正该·你高兴个啥?
泡泡拍了拍方向盘,这是一部新款的揽胜,得意地笑说,股票飙涨才有好车开哦,这还是小琳主动捉撺的,其实不仅泡泡赚得盆满钵满,桑家坞的乡亲们大多沾了光。不过泡泡接着又不满嘀咕·若非丁文失踪的缘故·“桑家海直”早就涨到百元了,瞧今天早上一公布这消息,“桑家海直”又涨停了,家家户户象过年一样相互庆贺,放起鞭炮。
呢
盛夏的深夜,月明星稀,晚风微送。
车子过了桑家坞的村口岗亭·浓重的海潮味从车窗飘进,其中夹杂着草香、花香,丁文深深吸了一口。海滨乡村的宁静夏夜,明亮的路灯照耀宽敞村道,节日的花灯把路旁树木点缀得火树银花,除了这些与温和的海潮声,桑家坞此时似乎睡着。
吴辉是蜀地人,对桑家坞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在泡泡安排下住进“天天连锁快捷酒店”。丁文不愿碰见韩月娥,隔着车窗听到泡泡称呼其为嫂子·却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好倔强的蓝子,让这么个姑娘一直守下去,倘若在洪荒世界里真的“一天一年”,恐怕两人再度相逢将遥遥无期。
泡泡回到车上时揶揄一笑,然后自言自语囔囔,没想到这个韩月娥既勤劳又能干,快捷酒店在她悉心经营下,几乎天天客满,桑三儿对这个媳妇赞不绝口,人前人后总要宣扬一番。
“快点走吧,你。”丁文甩了个白眼给泡泡,这家伙净多嘴,丁文还会吃媳妇的“媳妇”干醋?这一路上,心头一直记挂着家里两个新丁哩。虽然先前与母亲、小玉通了多个电话,但似乎意犹未尽,恨不得插翅飞回。若非吴辉跟着,丁文就不必麻烦泡泡跑这一趟。
家的大门正敞开,大厅和茶室的电灯还亮着,踏入大门时就听到楼上传来的婴儿啼哭声,丁文直跑上二楼,也不顾父亲的喊,转头一看茶室,茶室里正坐着父亲、九叔公、老章头与楚阿叔四人,看个个脸上还带着喜气,似乎这回不要再上“政治课”了吧。
卧室里珠光朦胧,空气弥漫酸水味,母亲抱着一个,虞翠花抱着另一个,小玉闲卧于床头。三人一见丁文推门而入,母亲瞅来一眼,说:“臭小子你知道回来啦。这姐姐出生时31公斤、弟弟29公斤;姐姐的相貌象你,弟弟更象小玉;听这哭声,以后肯定是上屋揭瓦的小捣蛋,不过奶奶疼,都疼”
听着母亲乐此不疲的絮说,丁文凑前瞧着襁褓中的两个婴儿,初为人父的喜悦油然而生。小玉轻声笑说,阿哥的笑容好傻、好呆。小玉说得没错,其实这种喜悦发自肺腑,简简单单的,没有掺杂更多心思,就是一味高兴,高兴得让人傻笑。
不过丁文在房间里呆不到一会儿,便被母亲赶了出支,说是以后抱她的孙子与孙女前,切记把咸猪手洗干净。
呃,“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中怕摔。”这种隔代的庞溺简直没边了,看来丁文是争不过母亲,只得讪讪而笑退出房间。小玉虽在吃吃地笑,却投来蕴含千言万语的目光,似乎有着许多话要说,当着母亲的面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这么迟了,你们还在啊。”丁文不得不硬头皮转到茶室。
见到了大活人,九叔公起身捏了捏丁文胳膊,似乎在确认丁文有没缺胳膊少腿之后,转头与父亲他们说,外面传言大头失踪我就在一直纳闷,那场大台风都刮不走,还怕那叫什么地方来着可可西里?就是黑了些、瘦了些,说完就告辞回家。丁文拉开一张椅子坐稳后,听九叔公这么一说,差点呛了口茶水。父亲不知从哪儿查到有关可可西里的资料,自然不象九叔公那么浑不当一回事,只问这趟真去“死亡谷”了?老章头和楚阿叔也拉长耳朵,正等着答案。
“怎么可能?”丁文只说是在可可西里荒原里迷失了方向,顺带讲些有趣的见闻与风土人情,压根不提那些异物怪事。但这些准备好的说辞似乎瞒不过楚阿叔,因为冰棍女从随将军那儿套来一些内幕消息,再加上琼琼父母被绑架的事,楚阿叔知道的东西比丁文想象得要多。丁文观其神色,想必楚阿叔当场不予点破,是想改日再单独问清楚,于是兴致缺缺,打了个呵欠站起,说走就走。
“你尽早去采些山果回来。这两天没了山果,两个小祖宗可闹着,意见很大啊。”父亲嘴里虽这么说,非但没有一点恼怒,反而乐在其中似的,这让丁文不禁忆起阿婆当年溺爱的神态。
当父亲与老章头约着一同到室外抽上一口时,丁文眼皮开始直耷拉。自打这夜,丁文在家开始甘当沙发一族,不过即便家里的沙发,比之“地狱之门”内的金山银山舒服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