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生的人高马大的,周身却透着一阵儒雅的书卷气息。
乍一看,倒与谢小公爷的气场十分符合。
陶缇看向许闻蝉,用眼神道:好啊你个阿蝉,马车藏男人?胆子也忒大了!
许闻蝉一下子读懂了陶缇的眼神,忙摆手道,“你可别想歪。”
说着,一把拉过那郎君,“这是我七哥,许光霁!”
陶缇愣了愣,哇哦!
从前听许闻蝉说起她七哥是什么“玉面小郎君”,陶缇只当她带着“亲妹滤镜”,毕竟她见过定北侯夫妇俩——侯夫人五官俏丽,但算不上白嫩。侯爷就更不用说了,一副典型的武将模样,皮肤黧黑,五大三粗,声音如洪钟。
且许闻蝉皮肤也比较黑,陶缇觉得一家子应当都不白,没想到今日一见,许闻蝉这七哥却是个白白嫩嫩的。
嗯,真的一点看不出是武将,反而像个书生。
许光霁彬彬有礼的朝众人行礼问好,视线落在青禾身上时,微微一顿,随后很快挪开了。
喝过一盏茶,众人重新上马车,继续往竹苑山庄赶。
有小姐妹在,许闻蝉自然不愿意再跟自家文绉绉的七哥坐在一起,高高兴兴的跑到了陶缇的马车上。
她边吃着麻辣牛肉干,边道,“开始我娘推着我和我七哥来这个什么雅集时,我还老大不乐意。我都背不到几篇文章,去雅集还不是闹笑话?为了这事,我还跟我娘冷了好几天呢。嗐,早知道阿缇你会来,那我就不跟她闹了!”
陶缇道,“你既然不想来,你娘为什么一定要你来?”
许闻蝉撇了撇嘴,“我和我七哥俩人的婚事都还没着落,她急呗。”
说着,她还咳了两下,叉着腰学着定北侯夫人的样子,演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过完年,一个就二十一了,一个就十七了!这个年纪,搁别人家,都要当爹当娘了,你们俩还成天里气我,跟我胡闹!”
她学的惟妙惟肖,直把陶缇和青禾逗笑了。
许闻蝉幽幽叹口气,“我天天数银子不快乐么?为何非得嫁人呢。”
对此,青禾也小小的附和了一声,“是呀,为何一定要嫁人呢……”
许闻蝉诧异,“县主你长得这么好看,身份又贵重,这样的条件,长安城里的郎君随你挑呀。”
或许是许闻蝉的外表娇憨,给人一种亲切信任感;又或许是许闻蝉是陶缇的好友,爱屋及乌,青禾对许闻蝉也没防备,说出她体弱多病的难处来。
许闻蝉听后,目露怜惜,安慰着她。
两人都是被“催婚”的,找到共同点,也很快熟络起来。
作为马车里唯一一个拥有甜甜恋爱且已婚的小娘子,陶缇乖乖地不说话,只默默端起奶茶吨吨吨。
……
许闻蝉一直很能聊,青禾话少,两人互补,倒也愉悦的聊了一路。
马车又行进了半个时辰,总算在午饭前,赶到了竹苑山庄。
此时山庄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但陶缇他们这行人,又是太子妃又是皇子公主的,尊贵异常,丝毫不容怠慢。
丞相夫人柳氏早早就领着一众人,在山庄门口恭迎。
上一刻,陶缇她们三人还在马车里嘻嘻哈哈笑作一团,下一刻,三人都端着一副优雅淑女的模样,依次下了马车。
柳氏没想到太子妃一辆马车坐了好几个人,愣怔片刻,连忙迎上前去。
一阵寒暄后,柳氏让山庄的管事领着她们去各自的住处。
陶缇与许闻蝉的住所还近一些,离青禾就有些远,反倒是裴灵碧与青禾的住所很近。
青禾一见自己住的离陶缇那么远,有些郁闷,两道细细的眉耷拉着。
陶缇安慰道,“没事的,差也没差太远,你随时来找我玩便是。”
往青竹院的路上,陶缇打量着这华美又雅致的山庄,只见穿廊过道,亭台楼阁,丹垣绿树,翳映阴森。草木交错,浓淡杂间,别有情致,的确是个不错的避暑圣地。
在青竹院安置没多久,便有下人送来午膳,山珍海味,很是丰盛。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天气又闷热,陶缇草草吃了一些,就梳洗更衣,睡起了午觉。
另一边的湘竹馆内。
用过午膳后,裴灵碧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羞怯瞥了一眼对面的谢小公爷,又飞快挪开目光,笑着对青禾道,“青禾妹妹,午后咱们一起逛园子吧,我舅父家这座园子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打理的,半点不输江南那些名园。”
青禾从景阳长公主那边知道周皇后的盘算后,就对裴灵碧的示好有些抵触。
她很不喜欢这种带着目的和功利的讨好,这让她觉得反感。
她不想嫁给周家人,同样,她也不想让裴灵碧当她的嫂子。
默了默,青禾垂着眼睫,轻轻道,“灵碧姐姐,我有些累了……”
这便是婉拒了。
裴灵碧笑容僵了僵,看在谢小公爷还在的份上,她体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歇歇。反正要在这住上两日,明日雅集过后,再逛也不迟。”
青禾低低的“嗯”了一声。
裴灵碧悄悄摸摸朝裴长洲使了个眼色,裴长洲立刻会意,转而对谢小公爷道,“蕴石,待会儿后院有马球赛,咱们一起去看看? ”
这几日裴长洲对谢小公爷还算客气热络,谢小公爷也不好驳他面子,便道,“行。”
裴长洲笑了笑,对裴灵碧道,“灵碧,你也一起来吧。”
裴灵碧喜不自胜,面上却保持矜持,羞赧的笑,“好。”
青禾瞧着有些不乐意,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理由不让兄长去,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头,裴长洲兄妹及谢小公爷刚走,许闻蝉后脚就找上门来,“县主,我们去找阿缇玩吧!”
青禾一改开始的疲累样子,欢喜的答应了。
……
午后阳光和煦,庄子依山傍水,风景怡人。
陶缇午觉起来后,便与许闻蝉和青禾一起在外闲逛。三人说说笑笑,无比惬意。
唯一遗憾的是,古代没有照相机,不然肯定要好好拍些照片,留作纪念。
走着走着,只听得前头传来一阵喧闹欢呼声,三人也循声走了过去,原是误打误撞走到了马球场。
只见球场上旌旗烈烈,锦衣华服的儿郎和小娘子们,策马奔腾,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青禾想到裴灵碧他们也在这,下意识想要避开。
许闻蝉道,“这有什么,她要真问起,你就说你休息好了,又想出来逛了呗。”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天爷呐,那是二公主和你兄长吧?二公主怎么靠你兄长怀中了!”
陶缇和青禾都是一怔,连忙看去。只见不远处,裴灵碧靠在谢小公爷的身边,小公爷似乎有些为难。
青禾一下子急了,小兔子般跺了跺脚,“这大庭广众的,她她她……”
她涨红着脸也骂不出脏话,只能提着裙摆往那边赶去。
陶缇和许闻蝉对视一眼,也跟上前。
……
“哥哥!”
脆生生的喊声,让裴灵碧与谢小公爷皆是一怔。
见着青禾和陶缇她们一起过来,裴灵碧眼底划过一抹厌恶,烦死了,怎么到哪里都是她们!
谢小公爷忙解释着,“灵碧妹妹不小心崴了下脚。”
青禾蹙眉,提步欲上前道,“那我来扶。”
裴灵碧心头不满,面上却维持着笑,“哪敢有劳青禾妹妹。”
“玲珑,你去扶公主到一旁坐下。”陶缇适时道,又淡漠的问裴灵碧,“二公主,你身边的宫女呢?”
裴灵碧讪讪道,“我让她们给我取东西了。”
陶缇心里白眼翻上天,淡淡的“噢”了一声。
裴灵碧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但这种情况下,也只能由着玲珑扶到观战台旁坐下。
她沉着一张脸,心头将陶缇骂了无数遍,骂完陶缇,又去骂青禾。
心道:青禾啊青禾,本来对你下手,我还有些愧疚不安的。可现在是你自己不识抬举,还跟陶缇这个贱人凑在一块儿,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且说玲珑将裴灵碧扶坐下后,青禾就拉着谢小公爷的衣袖,小小的脸板着,压低声音教训他。
这奶凶奶凶的模样,可把陶缇看乐了。
不多时,半场球结束,裴长洲从马背上下来,见到陶缇她们,眸光沉了沉,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去裴灵碧那边了。
许光霁也在马场上,一身枣红色骑装,打的满头汗水,这会子倒是有几分武将之子的气势了。
见许闻蝉在,也了过来。
许闻蝉掏出块帕子递给他,嘴上嫌弃,实则关心道,“哎快擦擦,一身汗,臭死啦。”
陶缇对马球赛没多少兴趣,再加上日头明晃晃的,晒得头皮发烫,她更想回去咸鱼瘫。
为了防备裴灵碧再往自家兄长身上靠,青禾决定守在兄长身边。
陶缇便和许闻蝉一道,先行一步。
可还没走两步呢,忽的听到背后传来青禾的惊呼声——
“啊!”
陶缇与许闻蝉赶紧回头。
只见明净阳光之下,许光霁弯着腰,高大的身躯将青禾紧紧地护在怀中。他眉头拧着,地上躺着一颗不知怎么打过来的马球,滚了两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