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冯硕瞪大眼睛。
简直了!
拎他一个一百四十斤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
邢娜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一边去,抱着手臂在一边等人。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能动手去解决的,就不会多浪费口舌。
办公室内。
周翰越站在一边,就这样看着徐思沐,就好似是一个旁观者的眼神,十分细致的将箱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有些需要拿出来看的,就戴上事先准备好的一次性手套,避免留下指纹。
徐思沐拿出来手机。
手机已经是摔裂了,四分五裂的那种,完全无法开机了,只能靠技术处理,恢复一下里面的通话记录,或者去营运商中间调取。
其实,楚芳的东西不多。
除了收上来的学生的昨夜,试卷,还有教案,课本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用品。
可是,在这里面,却有一个圆圆的天鹅绒的盒子。
徐思沐看见这个盒子,忽然手中的动作就顿了一下。
她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密封袋打开,把盒子拿出来打开了。
这是一条项链。
项链上面的标牌还没有取下来,里面还放着一个用纸条折叠成的心形。
徐思沐把心形打开,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却依稀可辨上面的字迹:妈妈生日快乐!
徐思沐似是哂了一声,坐下来,想要把这张纸条重新折叠成原来的形状。
“这是在我小姨三十岁生日那年,我送她的礼物,这条项链花了一千八,我根本拿不出这样一笔钱,是我套路了徐景逸,把他三天的零花钱给当做交易拿了过来,给她买的。”
她忽然笑了一声,“但是你知道她在接到我的这份礼物,并没有喜悦,而是大吵了我一顿,告诉我不要乱花钱,也不要叫她妈妈,万一被人给发现了怎么办?她让我去把这项链给退掉去,我直接顶了回去,说她要是不想要就自己丢垃圾箱算了,然后就气冲冲的跑了。”
“那次以后,我有三个月都没来找过她,而且见面了,也叫她小姨,”徐思沐戴着手套,似乎是不听使唤了,这样一张小小的纸条在手指尖,似乎已经是折叠不成原来的形状了,“我就是赌气想要气她的,后来我偷偷跑过来的一次,看见她在看着项链偷偷抹眼泪……在那年我生日,她送了我一个卡子,你见过的,就是那个枫叶的发卡,不值什么钱……”
周翰越看着此时的徐思沐,她在用力的折着手中的纸条,却怎么都折叠不好了。
他走过来,按住了徐思沐的肩膀,“沐沐,你要休息。”
徐思沐手指忽然狠狠地动了一下,下一秒,纸条就已经从中间被撕扯开了。
妈妈这两个字,刚好从中间断裂开。
就好似已经找不回的人一样,就连过去的曾经,都一并给带走了。
断成两片的纸片飘飘扬扬的掉在了地上,成了残骸。
她坐在椅子上没动,周翰越俯身将这两张纸捡了起来,抬头看向徐思沐。
徐思沐一双眼睛瞪的很大,很干涩,除了白眼球布满的红血丝,眼圈有点红之外,却是看不出来别的任何与往常不同的情绪。
可是这种情绪,本就是怪异。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大哭一场,会哭到晕厥。
徐思沐却都没有。
她表现的比一个旁观者还要冷静,冷静的让人根本就不能想到,她就是受害者的亲生女儿。
徐思沐看了一眼周翰越捡起来的纸,说:“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一会儿麻烦你给局里说一声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就想要把这盒子往密封袋子里面装。
“这个你还给……”
周翰越按住了徐思沐的手,让她将盒子重新收了回去,“这个不会装进去了,是你的东西。”
说着,周翰越就已经将盒子给盖上了。
他扳过徐思沐的肩膀。
“为什么叫小姨?”
徐思沐听了这话,似乎也是楞了一下。
“为什么不叫妈妈?”周翰越又问了一句。
徐思沐摩挲着手里的盒子,喃喃:“妈妈让我叫小姨的,我要听她的话。”
她把盒子放在一边,又去看箱子里面的证物。
里面有教案,也有学生的作业本。
只是,因为是暑假,大多数的作业都已经发了,这部分作业本,是学校抽查的。
徐思沐打开作业本,看见楚芳用红笔十分认真的批注。
【加油,老师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
【字体有进步,继续努力。】
每一分作业,每一天的作业,楚芳都有批注,认认真真的,一句话或者是几句话。
而不是像是别的老师,只有一个日期,或者是优良中差。
徐思沐把每一本作业的每一页,都看了一遍,手指在摩挲过作业本纸张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些力透纸背的凹凸感。
她又拿起了教案。
教案每一笔每一划,楚芳写的都很认真,在每节课的结束,都会写上的是自己的反思过程。
徐思沐花费了至少一个小时,用来看这些纸质的东西,外面都有人过来敲了两次门。
周翰越按住了徐思沐翻看手中教案的手,蹲下来,“沐沐,你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
徐思沐拂开了周翰越的手,“我现在很好。”
“不好,你一点不好,你需要休息。”
“你怎么知道我不好?我是哭闹了?还是我撒泼打滚了?”徐思沐笑了笑,“你是心理医生,你也不会把所有人的心理都了若指掌的。”
周翰越没有说话。
他倒是希望徐思沐能哭闹,能撒泼打滚。
现在,她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内敛在心里,外表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徐思沐看完了教案,又去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一次,她拿出来的是一张信纸。
不大的牛皮色信纸。
信纸上,只有两句话。
【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我终于要解脱了。】
落款日期,就是昨天。
徐思沐照着阳光看着这字迹。
看起来笔迹,的确是楚芳的,这边有这么多的作业本,也有教案,自己对比不会不出来。
除此之外,里面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徐思沐转过身来,径直走向门口,打开门。
在一边一直等待着的邢娜立即转身。
徐思沐看向不远处的一个穿着制服的小警员,招了招手,“你们负责这个案子的队长呢?”
“在那边。”
“能不能请过来,我对证物有点疑问。”
“好,好的。”
队长马上就被请了过来。
徐思沐指了指这些东西,“这里面的东西,已经登记入册了吧?我可以带走么?”
队长说:“这些是要交给楚芳的丈夫的,不知道你是……”
“她是我小姨。”
队长看了一眼周翰越的眼神,“你也可以拿走,签个字就行了。”
“哦,那我就不拿了,”徐思沐说,“我想问问这个。”
她拿起来那张信纸。
队长哦了一声,“这是遗书吧,初步鉴定笔迹是一样的。”
“所以,跳楼你们也认为是自杀跳楼?”
“初步认为是。”
“那原因呢?”
“同事关系,工作压力,以及家庭的不满意,”队长说,“她这边一直备孕,怀不上孩子,压力很大。”
徐思沐冷笑了一声。
备孕?
“那你有没有去看过她的婚检记录?”
“什么?”
“她早在和我林叔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出示过医院的妇科检查报告了,她已经不可能生孩子了。”
因为在生她的时候,已经是受了损伤,伤害到根本了。
也就是因为林烽有林方舟这样一个儿子,不用有伦理道德上的愧疚,所以当初,在林叔的追求和默默奉献下,楚芳才答应了结婚。
否则的话,楚芳都已经打算就这样孤独一生了。
队长皱着眉,把手下叫过来,让再去细查,案卷重新翻看了一下。
因为已经定义了是跳楼自杀事件,所以就没有追根究底的去往深处去查了。
可是,现场也的确是并没有别的痕迹。
没有别的人证和物证了。
徐思沐临走的时候,还是把项链给带走了。
此时,天色已暗。
从中午,到现在,徐思沐一口东西都没有吃,一口水也都没有喝。
徐思沐转头看向冯硕,“去你的事务所一趟吧?”
冯硕刚想要点头,就被身后的周翰越的目光给逼的把几乎脱口而出的话给阻隔在口中了。
他眼神闪了闪,额了一声,“今晚不行了,明天吧,我的事务所现在关门了,我也要下班的,你说是吧?”
徐思沐点了点头,“是的。”
她直接就走向车上,对邢娜说:“那开车去XX公寓。”
这里面住着的是林烽和林方舟。
周翰越蹙眉,拦住了徐思沐,“徐思沐,不管是冯硕,还是林方舟,都需要休息,你也是。”
“我不需要。”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徐思沐似乎是被周翰越的这句话给点醒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上,眼神有些懵懂。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