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过年

和他疏远了。

    有细水长流的感情培养，就有细水长流的感情疏远。

    现在，徐思沐就是这种。

    一天下来，让你感觉不到。

    可是，一个月后，却会突兀的发现，原来，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条银河了。

    徐思沐低头，看着周翰越拉着自己的手腕，再度抬起头来。

    周翰越侧身，握着徐思沐的手放下来，抬手，在徐思沐鬓边的头发轻拢了拢。

    徐思沐觉得自己的鬓边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贴上了。

    她抬手摸了摸，好像是一枚卡子。

    “很好看，走吧，先去主楼。”

    徐思沐跟在周翰越的身后，拿出手机来照了照。

    她脚步顿了顿。

    鬓边，是一枚枫叶发卡。

    是和楚芳送给她的那一枚一模一样的，却比楚芳送给她的那一枚几块钱的枫叶卡子要制作精良的多。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思沐看着周翰越抱着女儿笔挺的背影，单手抱着女儿，宽厚的脊背，仿佛可以为她抵挡所有的风霜雨雪。

    徐思沐低了低头，遮掩了眸中神色。

    当徐思沐和周翰越到主楼的时候，朱晗和周翰霖带着儿子才刚刚出来，刚好打了一个照面。

    周翰霖一年才回家几次，每次也都是呆的时间不长，遇上一次不容易。

    他的头发又长长了，而且是灰白的了，在脑后扎了起来，戴上一副眼镜，看起来的外表，比他的真实年龄要老。

    “大哥，大嫂。”

    周翰越主动打招呼。

    徐思沐也在后面颔首。

    周翰霖的目光略过徐思沐，落在小灵韵身上，“小侄女长得真好看，来，叫一声大伯，给你发红包。”

    朱晗已经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一个红色的红包，捏起来厚厚的。

    小灵韵叽里呱啦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别人还都是一脸懵逼，她自己先笑的不行，扭头搂住了周翰越的脖子。

    周翰霖笑的不行。

    “这孩子还真的是可爱。”

    徐思沐也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周列。

    周列这一年里，个头蹿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拿到了红包，十分听话的说：“谢谢婶婶。”

    徐思沐摸了摸周列的小脑袋。

    时间过得还真的是快。

    徐思沐还记得，早在两年前，头一次见周列的时候，还是一个上蹿下跳的熊孩子，当时周卿卿还拉着她，一脸嫌弃的说：最讨厌的就是熊孩子。

    现在，熊孩子也不熊了。

    “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么？”周翰霖看着徐思沐。

    徐思沐点了点头。

    周翰越先抱着小灵韵进了主楼中。

    “大哥。”徐思沐错后半步，跟在周翰霖身后。

    周翰霖问：“还记得在北非的时候么？”

    “嗯，记得。”

    原本是忘记了。

    可是，自从想起来之后，就感觉到曾经早已经应该退色的记忆，更加鲜明了起来，能够点染她整个记忆的细枝末节。

    “那个时候，阿珩问过我，他是不是已经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周翰霖说，“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格外惜命了，即便是危险的场合，他也还是会去，只是不再那样冒失了，他会提前规划自己的路线，需要怎么做，让自己受到的伤害更小。”

    周翰霖想起来少年那个时候迷惘的眼神，告诉他：“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军人，军人也有家，也有自己挂念的人，家和国之间，是不冲突的。”

    陆珩鲜少喝酒，可是，那一夜，周翰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白干分给了陆珩一半。

    “尝尝。”

    陆珩喝了一口，被辣的咳嗽起来，呛出了眼泪。

    “真辣。”

    周翰霖已经是笑开了，拍着他的肩膀。

    陆珩咳嗽了一阵子，才终于好了，抹了一把眼角，都快被辣出来眼泪了。

    他说：“翰霖哥，其实我不怕死，我就是怕她难过。”

    他笑了笑，双手枕在脑后，躺下来看着天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她能忘了我，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后来的后来，当陆珩死在那栋老旧的居民房外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如果早晚有这一天，他也愿意为了她。

    徐思沐听完周翰霖的话，伫立在原地，久久的都没有移动脚步。

    周翰霖说：“你既然是失忆了，这几年里，我也就没有想要告诉你，可是你现在重新想起来了，一些话就要再提出来了，当时，阿珩还跟我说过，阿越也喜欢你，只是默默的……”

    徐思沐这次楞了一下。

    “谁？”

    “阿越，周翰越，三弟。”

    “不可能。”

    徐思沐直接就否认了。

    那个时候，的确周翰越是经常会来找陆珩，那也是因为陆珩啊，并不是因为她。

    他如果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她了，那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表达过……

    更甚至，在她提出早两个月提出离婚的时候，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周翰霖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能看得出来，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边周列过来找爸爸，“爸爸，爸爸，快点回去了！”

    周翰霖回来的次数很少，呆的时间又短，还又和徐思沐在这里说这么久的话，这让周列感觉到分外的焦心，也不管朱晗的阻拦，就跑回来叫爸爸了。

    徐思沐颔首。

    等到周翰霖已经走过去几步开外，徐思沐又忽然叫住了他。

    “大哥。”

    周翰霖脚步一顿，只听徐思沐说：“大哥今年在家多留些时间吧。”

    她这话，是为了周列说的，也是为了朱晗说的。

    周翰霖常年在外，只有朱晗一个人带着儿子，在这偌大的宅院之中。

    起初，徐思沐还觉得，朱晗这人太过清高，跟舒晴不来往，跟周卿卿不来往，也不和她来往。

    后来，她见识了这大宅之中的风起云涌，也就才终于知道了。

    这是明哲保身。

    朱晗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身边没有来自丈夫的庇佑，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她只能自保。

    所以，她才会偏安一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周翰霖低头，对上了儿子满怀期待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好，爸爸在家陪你玩。”

    周列耶了一声，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徐思沐看着父子两人离开，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抬头看了看逐渐从云层中乍现的金色阳光，转身进了主楼。

    此时，小灵韵正坐在周江河的腿上玩儿手里的糖。

    周江河后背都有点僵硬。

    怀中的小孙女，实在是太娇嫩了。

    就好似是一个搪瓷娃娃，容易破碎。

    徐思沐走过来，恭敬的叫了一声：“爸。”

    周翰霖抬了抬手，“思沐来了，快点坐。”

    徐思沐坐在了周翰越的身边，和周翰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两人也需要出去拜年，就先抱着小灵韵离开了，和周翰霖一家，准备到晚上再过来吃团圆饭。

    离开主楼的时候，徐思沐回头看了一眼。

    周江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形单影只，模样异常的孤独。

    早在两年前，周家大宅还是异常的热闹，处处都是欢声笑语，充满着人气儿。

    可是现在……

    又怨得了谁呢。

    只能怪人实在太贪心。

    心里念着自己的亡妻，无法接受现任妻子，却又想要子孙满堂承欢膝下。

    …………

    徐思沐和周翰越去了周老太太的院里去拜年。

    老太太正在晒太阳，脚边有一只懒洋洋的猫。

    “奶奶，我们来了。”

    老太太急忙起来，“沐沐来了，快点扶我起来。”

    徐思沐上前去主动扶着老太太，“奶奶，您就不用起来了，好好的躺着吧。”

    “我得给我的曾孙女发红包。”

    老太太说话有点不太利落了，比起来以前的精神气，也差的多了。

    徐思沐看着老太太手抖的去拿红包，就红了眼眶。

    周老太太说：“大过年的日子，哭什么。”

    徐思沐趴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田佩佩就该去坐牢！就不该放过她！”

    周老太太安抚着徐思沐，“沐沐啊，我老了，人老了，就已经是不顶用了，早晚的事儿，就算是没有田佩佩，我也没有几年好活的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徐思沐摇头，“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

    自小，徐海建的母亲，就不喜欢徐思沐，徐思沐从来都没有感受到长辈的关怀。

    是周老太太，让她真切的感受到了关怀，那种来自于长辈的喜欢。

    周老太太笑了起来，“哪儿能真长命百岁呢，别哭了，你看，你叫韵韵都看你的热闹了。”

    小灵韵正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痛哭流涕的徐思沐看，仿佛是在奇怪，麻麻为什么要哭啊。

    “喵呜~”

    蜷缩在脚边的猫咪忽然叫了一声，踩着轻盈的猫步就跳到了椅子上。

    这一声，惊动了小灵韵，小灵韵的眼睛，刷的就一下朝着那猫咪看了过去。

    这下好了，在老太太这里，小灵韵就彻底被这猫咪给吸引了目光了，小肉手还一直伸着想要去抓。

    徐思沐心里想着，就去跟周翰越商量。

    “也该叫路达回来了吧。”

    路达自从徐思沐产前产后，家里面忙作一团，也没有人照顾她，周翰越就先把路达送到了裴家。

    裴大少家里有一条德牧，就顺带一块儿养了。

    周翰越点了点头，“我这两天就去把路达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