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从此过着清苦的日子,李兄啊李兄,你当真舍得?我可知,你一向宝贝女儿更甚两个儿子!”
李守诚勉强笑笑:“我自然舍不得。但空明禅师说了,这孩子有佛缘,养在佛门,才能延年益寿。我不舍孩子受苦,更不愿看着孩子……唉!都是为人父母,周兄不也一样,为了孩子好,狠心将孩子送去瀚海书院,一别十年?”
“李兄……”
李守诚摆手:“周兄休要再提。这也是我与夫人共同意愿。再者,令郎一表人才,我家夫人如今又重病缠身,若真将烟儿许给令郎,反而耽搁令郎。”
周启明不好再劝,只得另寻话题。
但他和李守诚的心思都已不在聊天上。
周启明很快告辞离去。
他走了,李守诚还坐在椅子上,思绪游离。
李织烟自后面转出,轻声唤道:“爹爹。”
李守诚很快回过神来。
他回头,看着娇柔的女子。
沈氏容貌极佳,可惜素来体弱。
李织烟长相多似沈氏。
恍惚间,李守诚如看到年轻时的沈氏。
他指指身侧椅子:“坐吧。刚才我与你周伯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其实这事,更应当由周启明的夫人来拜访沈氏,与沈氏商议,再由沈氏告知李守诚。
可如今沈氏病重,早已不见客,周启明也只得亲自与李守诚提。
李织烟垂眸:“听到了。爹爹,我曾见过周公子。”
“哦?”
李织烟便把当日在水静庵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不清楚周立彦过往,只刚从李守诚与周立彦对话中猜出,周立彦离家多年,才回京。
但水静庵位于山间。
周立彦从外地返京,并不该经过此地。
有好端端的官道不走,偏往山里去?
李织烟先前不知周立彦身份,才不曾与李守诚提起这事。
李守诚听罢,沉吟不语。
他也想不明白周启明为何会突然提亲。
沈氏一旦病逝,哪怕李织烟未曾按照他这段时间安排出家为尼,也得守孝三年。
这婚事,就得拖延至少三年。
“爹爹,女儿还有事要与您说。今日太医……”
李织烟说的,并非好消息。
沈氏的病已更重。
李守诚似乎瞬间苍老了几年。
他长叹一声:“烟儿,你说爹是不是该准备辞官了?”
他这话一出,倒是李织烟先被吓到。
她不解:“爹爹?”
李守诚过去可是将那位置看得很重的!
“如果我辞官,能换回阿莲的命,我立刻辞官又何妨?”
阿莲,乃沈氏的名。
李织烟默然。
李守诚已起身:“随我去看看你娘吧,多陪陪她。”
床上的沈氏合着眼皮。
她眉心无意识聚拢,愁绪凝着不散。
李守诚已刻意放轻脚步,还是轻松地惊醒她。
沈氏坐起:“老爷回来了?”
她的笑容轻轻柔柔,却像随时都能破碎。
李织烟的心又被揪紧。
近日总陪在沈氏床边,眼睁睁看着亲人一天天迈向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恐惧痛苦,早已充盈她的心。
李守诚紧紧握着沈氏的手,也不说话,只与她四目相对,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