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男子,须发皆白,因为怒火,气得正浑身哆嗦。
只听那老年男子怒气冲冲地道:“胡掌柜,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竟然到处诋毁我,说我家的绸缎都是次品,你究竟是何居心?若不是几个常来的主顾和我说起,我还通不知道呢!难怪我们家这几个月,生意越来越清淡,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捣鬼!”
中年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却立刻又抹除了,捋了捋胡子,强作镇静地道:“金掌柜,你说话要有根据,我看着你这么大年龄的份上,又和先父有交情,什么时候对你不尊敬了?你竟然这样诬陷我!谁说我捣鬼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老年男子的胡子也气得抖了起来,怒道:“人家好心告诉我,我难道还出卖了人家?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做人厚道一点,大家是同行,公平竞争是本分,若是使下三滥的手段,小心遭报应!”
中年男子的脸越发红了,听了这话,更是怒上心头,捋一捋袖子,就要冲过来:“你这个糟老头子!你胡说什么?你说谁下三滥?下三滥的事,你难道还没有做过的?你家的生意,是怎么起来的,你心里也有数吧?”
旁边看热闹的,看着要打起来了,赶忙上来劝阻:“罢!罢!罢!都是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一人让一步!一人让一步!胡掌柜,你年轻,说不得吃点亏,让金掌柜说两句就说两句了!金掌柜!你是老人家,不要和晚辈计较!”
姚黑儿心里有事,也不想多看,便穿过人群,到成衣铺中,挑了一件翡翠色的罗质长袍,又买了一块樱草色的头巾,正要付银子,忽听街上一阵大乱,有人高声叫:“打!打!今天打死一个算一个!”
成衣铺的小伙计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着姚黑儿说的:“自古‘同行是冤家’,原先多要好的两家人,只因做了同一种生意,就闹成这样,简直成了仇人!你背地里中伤我,我暗中诋毁你的。”
姚黑儿心内忽然一动,忙道:“这两家究竟是怎么了?”
因满大街的人,都看热闹去了,小伙计正在店里寂寞,巴不得有人和他聊聊,便低声道:“还不是争生意?你看今天像是那位金掌柜有理,事实上当年金掌柜也没少使歪招,原先这里有一家唐记绸缎庄,生意红火的不得了,当时金掌柜仗着儿子是衙门里的一个小官吏,三天两头暗中摆治唐家,唐家的生意慢慢就下去了,这金家才起来的。后来这金家的儿子犯了错,被革了职,如今也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一报还一报,再不会错的。”
姚黑儿一边掏出银子,一边笑道:“看你年龄不大,知道的倒不少。”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笑道:“这位客官见笑了,我也是听我们老掌柜的说起来,才知道的。他常交代我们,做生意千万小心,别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一边说,一边拿了戥子来,称了银子,又用银剪铰下一小块,要还给姚黑儿,却见这位客官忽然阴沉了脸,连找还的银子也不接,匆匆就走了。
小伙计“哎——”了一声,见姚黑儿毫无回头的意思,便自己偷偷笑道:“是你不接的,不是我不找给你,我且乐得落个白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