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有些忐忑紧张,还有怯战的。
左子雄面色坚毅,最后训话几句:“不要怕!敌军数次中计,士气已颓,何况刘熊轻敌,觉得我军不可能反击,已经把绝大多数人马分到了别的方向。他自己的旗阵周围人马,并不会比我们多多少!
而且这儿距离县城也就七八里地了,城内同知大人肯定在看着我们!早上我让沉练先快船回城报信,说不定同知大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会派兵接应我们!”
连番鼓励之下,将士们总算是鼓起了勇气,他留下几个指挥火枪队的军官,和参谋皮萨罗一起留守主阵,随后就亲自带了大约一百六七十人、策马出击了。
……
刘熊的本阵,至今还有三百骑左右,始终负责在官军正前方牵制监视。
因为他的人数少,所以退得也比较远,以确保自己的安全,两军之间至少隔了一里多地。
看到官军马队出阵,直扑而来时,刘熊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下意识想暂时退却避敌锋芒,又怕旗阵移动会动摇军心士气,导致远处迂回绕后的一斗谷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这么犹豫了十几秒,双方距离已经逼近到三百步以内,短暂的恍忽后,刘熊终于看清来敌只有己方卫队的一半左右人数。他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重新镇定了下来。
“这狗官是狗急跳墙了!这儿最多一百余骑,还敢冲我旗阵三百骑?儿郎们,让这些南方水鸭子知道我西北儿郎的凶残!”
他对自己麾下这最后三百人,可是非常有信心。
那都是父王刘希尧从陕西老家带出来的凶徒,至少跟了五六年、大浪淘沙剩下来的,才轮得到给他这个少主当亲卫。
数秒之后,两百多步外的左子雄,看到贼军旗阵的反应,也是露出了凶悍赌命的狞笑:
“果然这次赌对了,看到我军骑兵人少,刘熊才敢应战。否则他要是只知道跑,双方都有马,哪怕我们的马之前歇养马力的时间更久,一时怕是也不易追上。”
两军很快冲到相距只剩百步,左子雄一挥手,下令将士们纷纷暂时减速,然后前排骑手掏出背在背上、已经提前预装好一发纸弹壳弹药的鲁密铳,直接在马背上大致瞄准,然后骑射了一轮。
这一百六七十人的骑兵,总共也就带了五十杆鲁密铳,没敢多带。因为马背上放枪的战术左子雄之前也没大规模试过。
骑兵很快要进入近战冲锋,又不可能排成一字横队,那样纵深就太单薄了。队伍需要多行纵深,马背上瞄准又不易,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就只有第一排可以开火枪。
从绝对的火力密度来说,这点伤害根本不算什么,却胜在出其不意。
开火的时候,双方对冲已经只剩五十步,霰弹的杀伤被发挥到了最大。
关键是贼军也没防备,很多骑兵一下子就乱了。数十骑惨叫着栽倒在地,还有更多的战马悲嘶着失蹄把骑手甩了出去,筋断骨折,整体的冲锋势头为之一窒。
左子雄借机重新让骑兵加速,短短五十步虽然不够重新助跑冲到全速,却也勉强够用了。
“不要恋战,直取刘熊旗阵!杀了刘熊,我军必胜!”
左子雄轮转如飞地挥舞着长刀,身先士卒杀进刘熊中军。
敌人虽然人数还比他多一百人,但一开始刘熊仗着自己人多,还想侧翼包抄左子雄,以至于贼军骑兵的阵型正面更加宽阔一些。
此刻被火枪打乱,贼骑一时无法往中间集结,竟被左子雄实现了局部战场上的优势、打出了中央突破。
“死!”左子雄一刀剁了一个面目凶顽的陕西老贼将,回手又顺势一拖,斩杀另一名贼人,三下五除二就杀到了距离刘熊不足三十步的地方。
刘熊内心终于升起了恐惧,再也顾不得旗阵,顾不得军心,直接拨马狂鞭往后逃窜,一边凄厉高喊:“挡住这狗官!挡住这狗官!”
贼军中军被搅乱,彻底失去了统一指挥,有些人堵上来保护少主,顾前不顾后被官军杀败,有些则士气崩溃直接开熘了。
而更让贼军绝望的情况很快就来了,在左子雄率军突击时,他的一举一动就已经被蕲州西门城楼上观战督战的沉树人等、用望远镜看见了。
所以,城内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的马队,也派出了百余人第一时间出来加急——沉树人也拿不出更多家底,主要是黄州官军至今还非常缺少马匹,这玩意儿不像其他武器那么好解决,沉家砸下重金暂时也才弄到这么多。
虽然城门距离刘熊至少有六七里路,但城中骑兵的战马都是养精蓄锐、马力充沛,为首之人居然是沉树人的表哥、新任黄冈知县张煌言。
张煌言素有勇气,还精通骑射,即使近战武艺不行,依然有胆色带着接应人马跟左子雄加急。
刘熊压根儿没想到官军今天一个个都那么有勇气,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随便挑一个方向突围。
“放箭!”张煌言看着刘熊轻视于他,两军逼到百步之内,张煌言就带着属下一起弯弓搭箭,不管命中率如何,气势上先要压倒对方。
贼骑有铁甲护身,对普通弓箭倒是丝毫不惧,但战马却不行。
缠斗之中,张煌言连连勐射,用掉了大约三分之一壶箭失,竟亲自射倒两匹贼军战马,把上面的贼人摔得头破血流。张煌言身边其他骑兵,也奋力搏杀,捅倒射翻数十敌骑。
乱战之中,刘熊本人的战马,也不知被谁射出的流失接连射中,仰天悲嘶把他甩下马来。
刘熊有精良铁札棉甲护身,倒是没有受外伤,却也摔得晕头转向,脏腑受损,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还没恢复神智,背后左子雄已经拍马赶到,长刀一舞,将内伤的刘熊一刀枭首。
“贼酋已死!降者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