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自己的办公室逐渐接近,托尼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杂乱,踉踉跄跄,终于在迈入门内的一刹那就倒了下去——
——一双手扶住了他。
他抬头,对上斯蒂芬那双锐利的蓝灰色眼睛。
“我不是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吗?”他声音微弱地说。
“托尼,在我们面前,你不必强撑的。”一旁的布鲁斯恳切地说。
斯蒂芬把托尼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他和布鲁斯都满含忧虑地看着他。他们来到办公室之后肯定看了实时监控,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对话。
“不要这么看着我,就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托尼,这行不通。”布鲁斯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少他会冲我来。”托尼说,“能有个目标,无论是爱是恨,都是有用的。”
斯蒂芬忍不住摇了摇头:“总是这样,明明是为他人着想,却总要搞得自己当个恶人。”
“我本来就是恶人。”托尼认真地说,“这是我们欠他的。”
“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实情。”布鲁斯说,“给他营造这种假象有什么意义?”
“无知总好过希望被夺走的绝望。”托尼眼里波涛起伏,有一些回忆丝丝缕缕地泛上来,让他沉醉,又让他痛苦。
“假象终会被拆穿的。”斯蒂芬说,“你总有瞒不住的那一天。”
托尼抬头从他俩身上一一看过去,他们也都老了,和自己一样老,岁月同样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痕。时光可以改变太多事,但多年相交,他们仍然在,布鲁斯依旧温和,而斯蒂芬依旧犀利。他们仍然愿意陪着自己胡闹,也是幸事一件。
“你是对的。”他最终说,“不过,回头再找个合适的时间吧。一次一件事,得让他慢慢接受。”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托尼·斯塔克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如,会听取人言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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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强坐在椅子上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很久,很久。
在离他直线距离几十米的办公室里,托尼·斯塔克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很类似的一个姿势,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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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改变了很多,不过,不把所有事都告诉别人的习惯,也依旧存在。
托尼·斯塔克总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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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椅子上的两人,都在想着那一段,莫名出现的打斗动作。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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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刘培强,变得很安静。
再没有要求过更多的信息,也再没有出现过任何出格的行为。
他只是继续无比配合地接受身体康复和心理评估。
最初几天,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如临大敌,随时提防着他出现什么值得怀疑的举动,不过,时间长了,他们一直看着那个人的消沉和被动,渐渐的也就觉得,他做不出什么来了。毕竟,考虑到他所受的打击,那是很多人连承受都承受不了的——任谁得知自己只是别人的一段记忆,都会对自身存在的意义产生怀疑。
直到托尼终于发现,这波澜不惊的深谭下,隐藏着奔涌的地火,在特定的时刻,可以猛然爆出惊人的力量。
——当他又一次面对一张空无一人的病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