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夏陡然愣住了,她万万不曾料想,有人会对一向柔弱善良、与世无争的芳嫣下此毒手!那郎中明明是桂苑的婢女亲自请来的,与她们素不相识,何来的仇恨要置人于死地?
芳嫣眨巴眨巴泪水汪汪的眼睛,沉重地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二小姐,奴婢真是蠢顿如猪!你说得果然对,我们不招惹旁人,我们忍耐谦让,却架不住有人嫉妒陷害,主动要我们的性命!”
唐安夏清澈的眸瞳里散发着一阵阵愤怒的光芒,杀了芳嫣,摆明了是要断掉她的左膀右臂,下一个被杀的人是李姑姑,再下一个势必就轮到她自己了!
赵太医把药膏和方子都扔到旁边的桌案上,拿来笔墨,铺开一张宣纸,重新写好了一副,然后,小心翼翼地递给芳嫣,嘱咐道:“姑娘的脸伤不用煎药内服,并未伤及五脏六腑,那郎中让你喝药,只是为了调养身体暗中下毒,还好姑娘警惕,没有中了敌人的诡计。您按照我写得这个方子抓来草药,小火慢慢熬制而成,每日敷在脸上,不出半月即可痊愈。或多或少会留下一点疤痕,但不会很明显,姑娘放心。”
芳嫣感激涕零的把宣纸接过来,折叠好,捏在手里沉甸甸的如同救命稻草般,诚恳道:“多谢赵太医,您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到了李姑姑扯着嗓子喊道:“我家二小姐自然是病得神志不清了!你还非要来瞧个究竟!”
唐安夏赶忙平躺下,芳嫣把药方收在袖口里,仔细地给唐安夏盖好被衾,趴在床边,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楚楚可怜。
李姑姑领着长寿阁的清雪进来,伸手指了指四周挂满了紫色短幔的床榻,没好气道:“你看看,我家二小姐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好了,你们三小姐兴许过几日就没事了,恰好赵太医在此,清雪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他。赵太医是宫里的人,总不会偏袒谁的。”
清雪朝着一副正气凛然表情的赵太医福了福身:“敢问一句,二小姐身子可好?”
赵太医遗憾地摇摇头,长叹了口气:“受到惊吓,感染风寒,怕是要连日噩梦不断,时而清醒,时而惊厥,只能依靠着安神养心的药,慢慢治愈。”
清雪一边听着赵太医的话,一边缓缓地走到床边,偷偷地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芳嫣,又暗自瞄了几眼一动不动的唐安夏,瞧着那种虚弱无力的可怜模样,应该不像是装病。
赵太医记得刚才唐安夏的嘱托,便收拾好药箱,顺势道:“听闻三小姐也病重,微臣恰好来到将军府,再去探望三小姐和二少爷,也算是不枉此行。倘若被将军知晓,微臣只来给二小姐看病,对于其他两位不管不顾,怕是会责怪下来,微臣可担当不起啊。”
清雪本无此意,她并不知晓赵太医会出现在桂苑。但,一听赵太医搬出了‘将军’的威严,自然不敢怠慢。况且,思量着唐代柔确实是病入膏肓,多一位太医诊断,或许能好得快点,免得老太太忧心牵挂。
于是,便礼貌地笑道:“奴婢恭敬不如从命,麻烦赵太医走一趟了。”
直到日跌时分,赵太医才神采奕奕地回到了桂苑。
李姑姑当着众位下人的面前,佯装惊诧:“赵太医为何折路回来?老奴以为你早就回宫了。”
赵太医沉静道:“微臣想着,二小姐的病症是看完了,芳嫣姑娘的脸伤还尚未开药方,医者仁心,怎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问呢?”
不等李姑姑说话,婢女晓雨立刻回道:“赵太医多虑了,芳嫣姑娘之前受伤的时候,已经找郎中来瞧过,开了好些药呢!”
李姑姑疑惑地睨向说话的丫鬟,眯起爬满了细细皱纹的眼睛,蹙着眉:“放肆!竟敢干涉宫里的太医问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