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哟,原来鬼是长这个样子的?”江文远睁开眼,看到几十个脖子上盘着大辫子的人围着自己,以为到了阴曹地府。
他这声惊叫惹得那群人纷纷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好心救你,还骂我们是鬼。”
“你们救我?”江文远疑惑。
围着他的人群道:“是呀,是我们把你从江水里捞上来的,挤胸按腹控净你肚里的水,就差没嘴对嘴往里吹气了。”
“呸呸!”江文远看到那些人不是胡子拉碴,就是破衣烂衫,还脏兮兮人,如果那样,我还有法活吗?
“你看,还‘呸呸’地嫌弃我们,真不应该救你!”周围那些人又不满道。
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站在江文远的立场上解释:“他是溺水之人,一时心神难回,大家别和他一般见识。”
好像这络腮胡子是这群人的头,他说完这话,再没一个有怒意。
这群人便又围着七嘴八舌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落水的?”
江文远说道:“冲之。”
又惹来周围人的不满:“我们是从江里把你捞上来的,当然是‘冲之’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拽文掉书袋子,我们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文远十分无奈,叹声道:“哎!给你们说不明白,那就叫我的字吧:文远。”
他的这声回答倒还让他们满意,都“哦”了一声。接着又有人问:“那你姓什么呀?”
江文远道:“姓祖,祖宗的祖……”
不等他说完,周围的二三十人又大怒起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斯斯文文的竟然占我们便宜,竟然要当我们祖宗!”
两个火大一些的撸胳膊就要上前,似是要抽他的架势。
江文远心神恍惚:“不对,我还是死了,这应该就是阴间,人怎么可能长成这个样子,脑后还留着大辫子,又这么听不懂人话!”
“不要乱吵吵,让牛头马面过来和我说话!”眼见和这些人夹缠不清,江文远倒想让牛头马面快些把自己带走。
他这一声倒把这些人给震住了,都呆呆地看着他,那两个火大的也不上前了,过了好一时,才有人道:“又不是阴曹地府,哪来的牛头马面?”
江文远愣道:“难道我真的没死?”
“当然没死!”那络腮胡子近前来,蹲身含笑道:“我们都是好好的人,不是阴曹地府。既然你只记得名字想不起来姓什么,你便姓江吧,因为你是顺江漂来的,我们便叫你江文远,怎么样?”
江文远实在不想和他们多争,叹息道:“好吧!”
“江文远”也不是他本来的名字,他本姓祖,名冲之,字文远。当说出自己的名字“冲之”时,别人说他掉书袋子,说出自己姓“祖”时,又被人以为要占人家便宜。结果也就以字当名,还生生被改姓江。
果然是穿越有风险哪!当然,苦就苦在他不知道自己是穿越。
救下江文远这些人其实是漕帮中人,他们的帮头叫做“兴武六”。
其实平时所说青帮兴武六、青帮兴武四只是一个河段的称呼,是运河运输分段负责的产物,是指兴化到武进这一段的运河运输,两个地名各取一字,名为“兴武”。
有些人说兴武是指帮内人好武都习武,这是错误的。
此时正置清朝慈禧年间,历经太平天国之乱和黄河夺淮,漕运已经停废,这些船工也都失了业,很多船工因为没有生计而做了盐枭和土匪。
而兴武六的船工相对安份一些,仗着之前修船制锚时的手艺转而做了匠人,再加上帮内的微薄漕田,勉强糊口度日。
这位络腮胡子的就是兴武六的领帮,他本是旗人,原名管在旗,但因为其是前世祖和汉人女子所生,到他这一代又出了五服,根本不受族内待见,便把他扔到漕运上做一名运丁,管大也因此对旗人心生仇恨,不让帮内船工叫他名字,只许以“管大”相称。
按当时的漕运建制,漕帮中每船配运丁一名,其余全是水手船工,有威信的运丁也可以做领帮,这位管大就是。
又问及江文远是哪里人,他说家在建康。幸好管大少时读了些书,知道现在的南京古时称“建康”。
管大倒也好心,派出两个水手,架一叶小舟逆江而上往南京而去。
但是到在南京之后,这江文远一脸错愕,连连叫道:“怎么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江文远印象中建康并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时世家林立,城外有很多竹林和树林,人们喜欢在竹旁林中饮茶饮酒,但现在完全不同了,原来的竹林和树林不见了,换成了一间间破烂土屋。
他原来府邸也不见了,而是换成了十字大街,自己的家人和爹娘自然也就没了寻处。
站在街上,江文远茫然四顾:“怎么回事……我的家呢?怎么人都变成了这样?完全不是当时风物了……”那时还没有“穿越”一词,江文远自然也不会往这上面想。
送他寻家的两名水手见他神情异样,生怕不负责地走了出人命,便硬拽着他上了船,再次回到兴武帮驻地。
自此,兴武六船帮所在地就多了一景,其他人都在忙忙碌碌,唯独这江文远整日坐在江边发呆,时而冒出一句:“我是怎么来的……怎么才能回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时竟然一坐一两天,船帮众人倒乐得省下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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