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凛冽地扫过来,殷庆头皮发麻,迎着那目光细声接着说道:“今日想必侯爷来时外头许多人都看见了,这京城最是繁华,不缺的就是人多嘴杂,想必侯爷也愿意自家安稳……昨日之事我家姑娘纵然有错……”
顾严韦眼眸一瞪,两只铜铃大的眼睛似要吃人一般。
“……您家的雁婉姑娘也不全然无辜啊……”殷庆此刻只想找个地缝儿赶紧钻进去,心里十万个不想再夹在两尊大佛中间。
殷青筠又细缓地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才起身朝着顾严韦看过去,声音淡漠又薄凉:“义勇侯,青筠敬您曾陪陛下亲征鞑子,可这毕竟是女儿家的私事,家父尚且不管我们这些孩子之间的把戏,您今日不请自来在我殷府好生将我一顿诘问,好大的架子啊。”
若论官位,义勇侯府的侯爵只是勋封,并无实职,了不起就是一个神武军副统领,只掌管宫内治安的问题,同殷正业的左相职位还差着一大截。
更逞论他如今正在职上,擅自出宫,若被那些吹毛求疵的御史瞧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弹劾的折子。
旁边的青岚腰身也挺直了些,但仍双眼警惕地紧盯着顾严韦,生怕他再次被殷青筠激怒,又再拔出腰间的凶剑就不好了。
顾严韦闻言脸色一变,只是没有先前那般恼怒了。
“殷大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本候尚且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殷青筠眸光淡漠回道:“这是侯爷与家父之间的事情,青筠不敢插嘴。”
“不就一个白面细皮的小子,容得你们这般争抢吗,待本候回府好好劝劝雁婉,你们便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何须为了这等小事伤了情分。”
殷青筠挑了挑眉,不置一词。
顾严韦在她这踢了铁板,心情不是很美妙。
殷庆满是皱纹的脸上堆着笑将人送出去,折身回来禀告殷青筠道:“大姑娘......今儿您是在太鲁莽了。”
这简直比前几日当着相爷的面儿骂永昌伯世子是个色胚的还要严重,若是个嘴巴牢靠的还好,偏那义勇侯生得三五大粗,在京城一贯名声孟浪,哪里是个憋得住话的人。
刚才他送他出府去时,他居然还朝着殷府门前吐了口唾沫,骂道殷家大姑娘就是个损人善妒的恶女子。外人只会看热闹,虽看不起义勇侯言语粗鄙,可到底也会议论大姑娘,对大姑娘日后的名声定然会有影响。
等相爷回来知晓了,还不气得掀了屋顶?
只是他一一细细回禀了殷青筠,却看不见她半分慌张羞恼的神色,反倒捧着茶杯笑得开心极了。
“我为何要气要恼,他爱说便说出去呗。”殷青筠素白的手指摩挲着瓷杯杯身的花纹,像是竹节似的纹路。
她举起来看了一眼,笑得无知无觉,轻声道:“管家,这待客的杯子甚至好看,过几日你吩咐人出府采买的时候,叫他们多给我烧制一套。”
殷庆心里叹气,只恨铁不成钢,面上踌躇片刻,才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