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连忙让开,怕挡到了殷正业的视线。
殷青筠捏着玉勺,舀起碗里的肉糜米粥一口口喂给陈氏,陈氏张嘴喝了几口,偏头看向对面端端坐着的殷正业,脸色苍白无力,却还用手肘支撑着身子起了一起,声音脆弱道:“相爷......”
陈氏性子柔得像棉花似的,端庄贤惠十数年如一日,此时却是面无血色形容枯槁,再无从前那番柔媚的风情。
殷正业眼瞳一缩,将目光从陈氏身上游移到殷青筠身上,十分晦涩。
殷青筠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眉梢愈渐不耐,被陈氏拉住按了按腕子,才定住心神抬眸扫了眼殷正业,压下眼里的黯色。
殷正业板着脸,沉着声音叫了一声:“青筠。”
殷青筠凉凉地扯了下嘴角,垂着眸子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肉,舀了一勺继续喂给陈氏,像是压根没听见殷正业叫她似的,“母亲,您身子弱,还是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父亲混迹朝堂十数年,他自心中有数,您操个什么心。”
陈氏一头雾水,完全不晓得殷青筠突然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偏头看向玉嬷嬷,玉嬷嬷也是抿唇摇了摇头。
殷正业敛了敛目光,望着殷青筠如今这幅矜傲的样子竟是心里难得的平静了一回,鲜少没有动怒。
“青筠,你与为父之间需要如此生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殷青筠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她每日在府中胡闹,动不动就拿皇帝做护身符,近来倒是安生了不少,偏又喜好上了去外头闯祸。这也罢了,反正皇帝已经替她收拾了烂摊子,他只消好好再同义勇侯说说好话,到时候结盟自然还是作数的。
只是殷青筠今日当着闻内监的面好声好气,这闻内监刚走在他面前又说了那么一番叫人不由得深思的话来,似是在同他赌气,又似是若有若无的威胁警告。
殷青筠还是不理他,只专心照顾着陈氏,饶是陈氏再怎么给她使眼色推腕子,就是一声不吭。
殷正业便扭头问玉嬷嬷,“夫人的病情如何?”
玉嬷嬷福了福身,连忙道:“回相爷的话,大夫昨夜就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消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她话音未落,殷青筠手突然沉下脸来搁下了玉勺,在碗沿碰撞出不小的声音。
玉嬷嬷看向殷青筠,发觉她脸色阴沉,难看得很。
陈氏眼皮一跳,手伸出被子欲拉住殷青筠,还是迟了一步。殷青筠已经转过身子双眼直直地看着殷正业,声音沙哑,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压抑:“母亲生没生病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就只有父亲不知?”
殷正业最近总是不顺心,今儿好不容易静下来想跟发妻说几句话,甫一被女儿这样诘问,脸色蓦地沉下来,眼中隐匿着极难察觉的厌恶。
“软软!”
“软软,不得对你父亲无礼!”
陈氏见殷正业即将要发怒的模样,连忙拖着身子坐起来,软软绵绵一下子不甚失了势头差点摔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