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殷青筠那大逆不道的话一时间又是火气上涌,回想起她这几日屡不受教张牙舞爪的样子,便叫他心里格外不爽。
“殷青筠,你身体里留着的是我殷家的血。”
不要以为在宫里养过一段时间就真的变成跟陛下的公主一样的身份了。
瞧瞧那大公主,是先皇后嫡出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躲在佛寺中不敢见人,十几年青灯古佛。
“这些年你学体统规矩都去哪儿了,还是以为你有陛下撑腰我动不得你了。”
殷正业怒从心起想大骂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父亲,但突然又觉得殷青筠一直都没把他当作父亲,若论亲厚,他恐怕还不如宫里那位在殷青筠心里的位置,一时怒火再次烧高了几分。
殷青筠翘着嘴角,只淡淡道:“女儿的礼仪规矩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持重规整,不知父亲是哪点对女儿不满意的,非得鸡蛋里挑骨头。”
殷正业忍了忍,额角的青筋毕现。
他向来不喜这个女儿,更没放在心上。
当初她出生时正逢大公主闹着要出家,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眉眼和幼时的大公主如出一辙,自此殷府更加得皇帝看重,殷正业心里乐得。
只是如今殷青筠越来越不把殷府当作家,这幅明摆着不把他气死不罢休的做派简直叫他恨不能打她一顿出出气。
“殷青筠,你切莫仗着如今的势头便有恃无恐,哪日若是摔下来了,可没说为父没有提醒过你。”
一想到最近北地吃紧的战事,殷正业脸上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自得来,殷青筠如今张狂行事不就是以为有皇帝撑腰嘛,等皇帝倒下了,再无依仗的殷青筠还不任他拿捏。
殷青筠坐在床头,替陈氏理了理被角,被陈氏抓住了手背。
“母亲?”殷青筠不解地望着陈氏,想将手抽不来,却发现陈氏比她想象中抓得更紧,“母亲......”
她不过就是跟殷正业犟了两句嘴,陈氏就气成这样。若是日后她要把殷正业撕了去,陈氏还不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软软。”
陈氏的指尖冷得跟冰块似的,按在殷青筠腕间,松散的长发下一张憔悴的脸,叫殷青筠看得心里难受,满腔的酸意快要溢出来似的。
“软软,你父亲是为你着想,你这性子如此冲动,往后的日子若是没有你父亲帮衬着......你一个人如何捱得下去......”
陈氏还继续把殷正业的字字句句都当作天,满心满眼都在担忧殷青筠的后半生。
听陈氏这样一说,殷青筠忽然意识到皇帝身体一落千丈的消息怕是已经叫不少人知道了。
连陈氏这么个深宅妇人都知道,那么朝廷里京城中那些权门世家岂不是个个如今都心知肚明,然后粉饰着太平,再过两年皆追随了陆皇后。
是了,这种消息皇帝身边的人肯定是往死里捂着的,那必然就是陆皇后派人传出来的,为的就是人心惶惶,她再站出来给萧桓铺路。
殷青筠杏眸里的泽色凝重得很,转过头视线落在沾沾自得的殷正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