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尘和尚苦笑道:“原来陆施主是来讨债来的!”
他侧身把众人让出大殿,带着他们入了禅房。
禅房朴素雅静,陆离见其中放着琴、棋、文房四宝等各色物品,墙上也挂有字画,无一是凡品,不禁莞尔,琴棋书画最耗时间!这和尚六根未净,练武成痴,又花这许多时间在这上面,便是天纵之才,也难以面面俱到,恐怕连念佛经的时间都没有吧!也不知他那精修佛法的名头又是怎么来的?
难怪世人只说本尘和尚的平生志愿是佛门第一护法。
陆离看向内室,不由得一怔,那里面除了中央一个蒲团外,竟然空无一物,便是床都没有一张。
几人坐了下来,唯有小辣椒彭依依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左顾右盼,进了偶像的房间,什么都不肯错过;好在她也有些自知自明,知道此时不该开口,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本尘看。
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小沙弥送了茶盏进来,本尘和尚提起茶盏,给四人倒了杯茶,微笑道:“乡野俗物,请几位品鉴。”
陆离口渴,只顾端起杯子牛饮,喝完了还觉得不够,干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两根手指敲击桌面,眼巴巴地等着本尘添水。
徐想容却是雅人,她看这茶碗清新似冰、温润如玉,晶莹剔透而略带青绿色,一看就不是凡物;再看那茶水,只是一些碎茶叶而已,便轻轻放下茶碗,微笑着问道:“大师,这好像不是毛峰?”
彭依依野惯了,在家中是粗养的;她哪里懂得什么茶叶,听到徐想容质问偶像,赶紧问道:“姐姐知道毛峰?”
徐想容盈盈一笑,轻声细语地为彭依依解惑道:“毛峰茶产自黄山,只在春季采摘,故有‘夏前茶’之说;其采制过程十分精细,由细嫩的茶芽精制而成,其色绿,其香幽,其味醇,其形美!而眼前这茶......”
她微微摇头,随手把额前一缕青丝捋到耳背,皓腕如雪,引得严世蕃一阵失神。
本尘和尚点点头,淡道:“女檀越所言非虚,这的确不是黄山毛峰!”
他转头看向陆离,笑道:“俗世中都有这么一种说法,尊贵的客人到了家里,要请他去最好的饭馆酒楼,好好招待;可是最亲密的朋友来了,却要把他留在家中,虽然是粗茶淡饭,只是这份虔诚待客之心,却是好酒好菜无法比拟的!这茶虽然不是很好,却是小僧学习茶道时,亲手采摘,亲手炮制而成的......”
众人恍然大悟,严世蕃笑道:“本尘大师果真是重情谊之人!我等今日有幸喝到大师亲手炮制的茶叶,也足以吹嘘好几天了。”
大家都端起茶碗,细细品味;茶水寡淡,苦涩之后另有淡淡清香,方有品位的空间。
只有陆离嘴上嘟嚷道:“和尚制茶的功夫太差,人又小气!偏偏只有话说得漂亮!”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静室之中却无比响亮,彭依依双眼斜睨,就想跟他顶几句;却见那本尘和尚面露微笑,并不答话,只顾着品味那杯清茶,俊美无匹的脸上尽是恬淡之色;
严世蕃斜睨了陆离一眼,笑骂道:“你也是个俗物!”
彭依依却暗忖:这两人是故意如此了,莫非陆离和本尘大师之间还真有什么交情。
她眼珠子一转,故意挑拨道:“本尘大师,听说你和陆离每次见面都要打上一场,今天是不是也要比试一下啊?!”
她的眼神在本尘和陆离的脸上看来看去,生怕错漏过一点细节;
便是严世蕃和徐想容都停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
“阿弥陀佛!”本尘和尚淡道:“师傅说我习武成痴,武学修为虽然进境颇快,然后佛法心境却差的太远,他要我在一年之内只修佛,不动武!”
严世蕃笑道:“难怪大师的内室之中除了蒲团,别无他物,原来是在修心!”
徐想容嘴角含笑,赞同地点了点头,指着禅室中诸多器皿杂物,道:“外间红尘多诱惑,内里坚守求佛心!本尘大师,屋里的东西应该都是平日里你所喜欢的,你该是想以这些外物来锤炼本心罢?”
本尘颌首称是,赞许道:“女檀越有佛性,如果能研究佛法,必然是我佛门幸事!”
徐想容嘴角微扬,一对美眸注视着本尘和尚,如潭水般深不可测:“我看大师以外物炼心,不如去红尘中体验,来得更好些!”
本尘一惊,一直淡然恬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徐想容躬身行礼道:“终究是小僧落了下乘,女施主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小僧明日便下山去,在红尘中炼心!本尘在此谢过女施主了。”
品过茶水,时候已经不早,本尘和尚又在修心,没有继续陪着他们的道理,几人便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去斋堂用斋饭。
陆离却落在了最后,他刚刚见本尘和尚的目光频频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陆离才出禅室不远,就见刚才奉茶的小沙弥追了过来;
本尘和尚在禅房门口候着,见了陆离便直接问道:“陆施主,小僧有个不情之请!”
陆离淡道:“既然是不情之请,便不要开口吧!”
本尘和尚一怔,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没想到陆离竟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苦笑道:“陆施主,你这狐狸是个妖物,可否把它交给我寺,我寺断然不会伤了它的性命!”
陆离转头看了看背后篓子里的狐狸,见它趴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一直在躲闪着本尘的目光。
陆离笑道:“本尘和尚,我这狐狸的确是有些怪异之处,不过若说它便是妖物,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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